“红缨!”紫曈大惊叫道,狠命挣脱了那绿衣女子想要扑到崖边,却又被万蓉嫣一把扯住,随后胸口便中了她一掌。紫曈只觉胸口气息一滞,身子不由自主地飞起,跌进了院门摔在地上,一阵酸麻疼痛从中掌的部位扩散开来,再想爬起已然无力。
万蓉嫣走过来,冷冷盯着她道:“你还在替她难过么?她不过是因为多管你的闲事,我才不得不对她下手。你才是我要找的正主儿。”
紫曈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痛,想要说话却哽住了喉咙难以发声。
万蓉嫣伸出手来撩了撩紫曈长发,冷笑道:“他究竟看上你哪儿了?竟为了你这样的货色,连命都不要了。说来也怪,我眼睁睁看着母亲是为他所杀,却一点也不恨他,只恨你。都是因为你,我母亲才会死的。我这就送你下去向她谢罪!”说着便左手揪起紫曈衣襟,右手端起了长剑。
紫曈看着眼前闪烁的剑光,想着方才为了自己而坠崖的卓红缨,真真是伤心欲绝又极度愤恨,支撑着最后一点力量攥住万蓉嫣的手腕。
万蓉嫣又道:“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不用等他来了,他已经死了,昨日定风堂的堂主送来了善清宫少主的死讯。”她面色阴狠,语气冷厉,一字字吐出:“善清剑仙秦皓白,已经死了!”
这句话这些天来一直盘桓在紫曈心里,此刻听着它终于被人当面说了出来,无异于当头一棒。紫曈睁大双眼,只觉得全身一冷,如同坠入冰窖,双手都无力地松脱下来,就此昏了过去。
万蓉嫣见了她这绝望神情,终于心满意足,抬起端剑的手就要刺下。忽觉手腕一紧,被人紧紧握住,回头一看,来人竟是万山岳。
“爹爹?”
“蓉蓉,还不能杀她。”
万蓉嫣急道:“为什么不能?爹爹,你自己也说咱们绿芜山庄绝无退路,只能鱼死网破,为什么不能先杀了这个女人?”
“不杀她,或许还有退路,杀了她才是绝无退路!”万山岳也是有苦难言,抓着她的手,硬拉着她朝外走去。
紫曈意识混沌之中,依稀觉得置身于一片雾气茫茫的幻景,看到前面一个人影匆匆走过,便跟上前去,看清那正是一身黑衣的秦皓白,赶忙追上前扯住他的胳膊急道:“他们说你死了,你没死,对不对?快告诉我!”
秦皓白微蹙双眉朝她看过来:“你发昏了么?又在说什么傻话?莫非又是中了毒还未驱净?”
他这神情一如往昔,透着对她这“傻丫头”的鄙夷,令紫曈看得万分亲切。紫曈鼻子一酸,满心宽慰,伸臂向他抱过去,却抱了个空,左右看看,秦皓白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耳边涌来各种纷乱嘈杂的声音,有万山岳、唐九霄等人的指责谩骂,有陆颖慧、朱菁晨、朱芮晨等人的说笑声,也有郁兴来的安慰和告诫,眼前闪过细碎混乱的影像片段,但每一个影像都无一例外地有着他。
紫曈痴心不足地欣赏着这些影像,却听到万蓉嫣的声音传来:“善清剑仙秦皓白,已经死了!”
身体又冷得如坠冰窖,紫曈抓狂地捂住耳朵,无望地脱了力。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若是我只能在梦里见你,那便让我再不要醒来好了。对,让我再不要醒来。
恍惚间耳边又听见了他的轻唤:“曈儿……”
紫曈打了一个激灵,睁开双目的同时探手一抓,将一个人的衣襟抓在了手里,只见面前一人正以双臂揽着她,满面关切地向她凝望,那眉目俊美如画,又是秦皓白。
原来这次的梦境又是这样的。紫曈直直望了他一阵,见他剑眉紧蹙,双目中既有关切忧虑,又似在为见她醒来而欣喜,那刚唤过她名字的嘴唇还微微张着。
在绝望袭来的时候,又见到这样真切甜蜜的梦境,紫曈满心快乐充盈,这快乐却好似夕阳余晖般凄美而绚烂,她用尽周身所有力气凑了上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稍稍仰头退避,大概是因为意外或是羞怯,但紫曈绝不想再放过这次机会,一定要在被绝望彻底吞噬之前,再与他有这甜蜜一刻。所以又跟上去,仍是吻上了他。
这个梦真是美到了极致,自己从未尝过接吻滋味,此时却觉得与他唇齿间的触觉如此真实。他还回应了她的吻,甚至在那细微的喘息间,显得比她还要动情。
紫曈更加觉得:“我一定是死了,因着我治好了那么多人的性命,积攒了足够阴德,魂魄便飞升到了极乐世界,不然又怎会遇到这样美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