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道:“好,这是你自己要以一己之力,挑战我们二百余名豪杰,可不要说我们以多欺少。”
众人见终于即将与秦皓白正面开战,都明白这局势是以多敌少,对方有着紫曈做累赘,几乎败局已定,看似己方占尽便宜,却无人可以预测在制住他之前,要有多少人丧命受伤,更无人可以料到自己会是活着享受荣光的那个,还是死于他手为他人作嫁的那个。念及至此,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万山岳声音沉冷说道:“诸位留神,咱们的目的在于诛杀秦皓白,还是尽量莫伤郁姑娘性命才是。”
众人听了他这话都是微微一愕,随即都明白了过来——这场恶战一打起来,如果先上来杀了紫曈,秦皓白必定疯狂反扑,到时形势便会大为不利,所以暂时留着紫曈的命才是正途。
秦皓白自也明白,真去硬拼只能是死局,说是同生共死,其实只余共死一途,想要同生,必须另寻它法。当即以冷冷的目光将他们扫了一圈,最后回到万山岳身上,说道:“万庄主,你的许诺还作数吧?”
万山岳一怔:“什么许诺?”
秦皓白朝他踏上两步:“大约一个时辰前,你当众许诺,若是我能闯过你这‘绝世三劫’,你便放我们离去,这话还算数吧?”
众人经过方才这一番变故,都将这事几乎忘了个干净,听他重又提起,都是一呆。
万山岳沉声道:“你现在想来闯这剩下的两劫?”
秦皓白紧紧逼视着他:“若是我真闯过了,你在这许多人面前许下的诺言,还认不认?”
万山岳不知他脚踝受伤,想到他方才闯过这弩箭机关,毫发无伤,心下也便没有把握能以剩下两劫来留下他,有些犹豫,可武林中人向来将信义两字看得极为重要,自己确实当众将那话抛出去了,实难不去履行,当下便道:“你既有此心,我也没话可说,不过你要知道,想要闯过这剩下的两劫,可也不比你迎战我们围攻要容易。”
说着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团了团,朝那三个圆井的第二个中间抛了过去。这墨绿长袍轻飘飘飞进第二个圆井中间,刚一触到地面,只听“轰”地一声,从圆井四周的小圆孔里同时向圆心喷射出十道火柱,整个圆井里面几乎被火焰填满,成了一座热气翻滚的火池,场面既壮观又骇人,热气很快向众人扑面而来。待得一会过后,火焰停息,先前所投进去的那件长袍早已连灰都不见一渣。
万山岳道:“这第二劫的机关,是桐油火柱,机关喷射出的是燃烧桐油,沾到什么立时燃烧难熄。秦少主既然轻松闯过了第一劫,想必这次的桐油火阵也是难不住你的。”
周围众人本来听到秦皓白让万山岳履行诺言,只要他闯过剩下两劫便要放他们走,心下还甚有疑虑,等见到了这桐油火阵的威力,便觉得任秦皓白再怎样武功高强,也不可能对付的了,若他真情愿去闯这第二劫,倒是正省的自己一方折损人手了。
紫曈看了这火焰机关的威力,满面忧虑道:“你真的……要去闯这机关?”
秦皓白没说什么,携了她的手,一步步向那圆井走去。
众人见到他这决绝走去的模样,甚至还要拉着紫曈一起,尽皆诧异。
鲁常身道:“秦少主,你大可将郁姑娘暂且交由老朽照看,老朽承诺你,若你真能闯过机关,定会将她毫发无伤地交还给你就是。”
秦皓白在圆井外站定,说道:“多谢鲁先生的好意,只可惜,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信不过曈儿的性子。旁人自尽一次便再没心气去做第二次,她却先后自尽三次,还不算上无极崖的那次,而且今天一日之中便有两次,这番胆识气魄实在令我不敢小觑。所以为了不再给她自尽的机会,我只好随时将她带在身边了。”
紫曈这还是头一次听见他称自己为“曈儿”,不由得心中一跳,红了脸道:“我……我已经知悉了你的心意,又怎么还会自尽?”
秦皓白看向她道:“你舍得离开我身边去让旁人护佑么?”
紫曈道:“我怕的是自己会做你的累赘。”
“我不怕有累赘,就怕你不情愿来做我的累赘。”秦皓白说完将她拉到自己胸前,“下去之后记得紧紧靠在我身上,越紧越好。”
紫曈心想这一跳下去,说不定两人要一同被烧死,紧靠在他身上的后果,便是两人的尸体贴在一起,难以分开,落得这样的结果倒也不错。于是心下惧意全无,点了点头。
秦皓白便以手臂在她腰间一揽,带她向那圆井中心跃了下去。
这在周围众人眼中,完全就是个双双自尽殉情的举动。众人都不自觉地朝这边靠近一步,想要看看秦皓白是否真有什么绝招对付这样的无情火焰。
两人的脚与圆井地面甫接,便又听见“轰”地一声,十道火龙一齐喷射而出,如太阳光芒一般射向中心的二人。众人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地看过去,依稀见到火光映照之下,秦皓白闭上双目,任由紫曈自行靠在他胸前,舞起双掌似在潜心调运内息,长发与衣袖飘飞,那姿态翩然若仙,俊逸至极。随即两人的身形便被火光包裹吞噬。
众人都暗道这下天下再没了善清剑仙这样一号人物,想起片刻前他以“斜风细雨剑”抵御弩箭机关的高明功夫,以及刚才那一瞬见到的如仙姿态,许多人都有些为他惋惜,纷纷觉得:这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是世间罕见,就这样死了,着实可惜的很。
而万山岳、唐九霄、章夫人以及杜振涛这样一心盼着秦皓白速死的人,见到这场面自是满心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