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思绪也回到现实,想起方才的凶险形势,看着秦皓白道:“你……你疯了么?居然冒这样的险?”
秦皓白冷冰冰看了她一眼,先去一甩手将那柄折扇扔回给了人群里的周松。周松接在手里,被折扇上带的力道逼得退了一步,一看,自己这件兵刃边缘已被弩箭射成了锯齿形。
秦皓白捡起青元剑,独臂抱着紫曈飞身一跃,跳出圆井落上院中砖地,也不为她解穴,直接一放手将她丢下,任她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动作真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众人见他紧急关头终于出手救下紫曈,避免了她血溅当场,自是已不打算将对她的深情再隐瞒下去,这一将她救到了手里,不知要如何疼爱呵护才行,哪料到他对紫曈的作为之冷酷,竟与万夫人相比不遑多让。
紫曈反倒没像他们那样意外,秦皓白这行为又是像极了自无极崖上下来的时候,那时将她一把推开,现在被他一把丢下,还不是如出一辙。所以一摔在地上,便在心中想到:“又来了,又要听他怒不可遏地指着我发脾气了。”
果然听见秦皓白指了她愤然说道:“你就这么想死么?我早说过用不着你为我而死,你怎就记不住?你的命是不是就真那么贱,非要一天几遍地寻死才算过瘾?”
又是正如在无极崖下一般,秦皓白是在为自己一片苦心要筹划的营救计划都被紫曈打乱而气愤,而紫曈却也为自己一片好心想要救他脱身的计划被他打乱而气愤。两个人都是气鼓鼓的。
紫曈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却也毫不示弱,回他道:“命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死,想为什么死,都是我来拿主意,用得着你来为我操心?你怎么就不能听我一句话去好好活着?怎么就一定要来管我的闲事?”
秦皓白又是切齿之怒,颤抖着手指着她道:“你……竟然被点了穴动弹不得,都有办法让别人帮你自尽,显你好有本事是不是?”
“你说对了,我想寻死,有的是本事,你想拦我也拦不住!我的招数还多着呢!”紫曈说着便提高声音叫了声:“‘赤颈鹤’周先生!”
那正在心疼折扇的“赤颈鹤”周松这时躲在人群中看着热闹,听到她居然叫到自己,吃了一惊应道:“怎么?”
紫曈道:“我知道你脖子上那块红迹多年不消退的真正缘故,你要是不想那不堪内幕被我当众说出来,便快快过来将我一刀杀了!”
周松脖子上这块红迹已经跟了他十几年,是他早些年练功盲目相信采阴补阳之说,做了些祸害女子的见不得人勾当,结果却导致与自身所练内力相冲,竟在身上多处留下了这样的瘀斑无法消退。
这些丑事自是与姜梓和万夫人的私情一般,不可为外人道的,却瞒不过紫曈这个曾代替郁兴来为他诊过脉的神医。
一听见紫曈这话,众人便知道这周松一定也有着被她知道却无法公之于众的隐情,纷纷向他看去,原本挡在他前面的人也都闪了开来,将他暴露于外。
秦皓白立即身形一闪挡在周松与紫曈中间,向他一指喝道:“你敢?”
“我……不敢,不敢!”周松又哪里会有万夫人那样的胆量去杀紫曈,见此情景赶忙缩身退后,“小姑娘你爱说便说,周某人的面子可没那么值钱,犯不着为它来招惹善清剑仙!”
众人见他这模样,又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皓白冷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
紫曈也哼了一声:“这个不中用,我也还能再找得到别人来杀我。”
秦皓白皱眉喝道:“你还不闭嘴!”
紫曈道:“我才不闭嘴,反正命在我的手里,都归我自己拿主意。你若是看不过眼,那你亲手来杀我啊!”
不等秦皓白回话,孙祥胜插口道:“你说什么鬼话?看他那样子,怎会舍得杀你?简直为了救你,连他自己的性命也都不要了!”
众人一阵哄笑附和。他们见到秦皓白救下紫曈之后,本以为他二人终得团圆,该有些真情流露,谁知这两人居然上来便当众吵嘴,言语中又都透着对对方的真情关切,再加上周松这一出插曲,大家都心感有趣,竟一时忘了与他们的敌对关系,反倒忍不住想来插嘴起哄。
少年情侣打情骂俏的热闹,自是任谁都爱看的。
秦皓白向他们冷冷扫了一眼:“我真想救她,自会有我的办法,也用不着什么抛弃自己的性命!”
唐九霄喝道:“你这是吹牛说大话,在我们这样的重重包围之下,你哪有办法救她脱身?”
“他说的没错,你正是吹牛!”这一声附和,竟是出自紫曈之口,“你要是早有办法,早就不会讲这么多废话。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如今只剩下了我死来保你脱身这一个办法!”
秦皓白又烦躁万分地喝道:“住口!我就是不许你死,你听明白了没?”
紫曈道:“你这算干什么?犯傻么?怎么就非要拼了命救我不行?到底是为什么?”
秦皓白斜眼瞥着她,重重地呼着粗气,心中真是又爱又恨,有心想要直接将情意宣之于口,又觉得当此心境难以启齿,忽然转头叫道:“孙祥胜!”
孙祥胜吃了一惊,答道:“什么?”
秦皓白道:“你来回答她,我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救她?”
“这还用说?因为你对她一往情深!”孙祥胜一分没有停顿,回答的异常干脆。
秦皓白甚觉痛快爽利,将两手一拍,朝他一指:“说得好!多谢你了。就凭你这句话,我对你满心感激,无论今日之事如何了结,我承诺你,善清宫绝不向你九环刀门弟子报复!有在场这些人作证我秦皓白说过这话,善清宫绝没不认的道理!”
两人来来回回的几句话一点也听不出敌意,倒像是十分默契的好友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