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惶惶不安道:“那……我该如何?定风堂的人已然知晓我愿意倾力护她,而且如今绿芜山庄的人也在帮定风堂找她。难道我该就此扔下她不管么?好歹……也要看着她安然与郁兴来会和才行。”
陆颖慧紧蹙了双眉,歪了一点头望着他道:“我不明白,你与她,明明是两情相悦,你又在顾虑什么?真去娶了她不也就好了?到时胡爷爷他们还能说得出什么?”
秦皓白急的几乎顿足:“我怎能那么做?你亲眼见到,登临阁上她险些受我所累而死,当初在吉祥镇,我一样险些将她害死。你让我娶她,难道是要我害她一辈子么?”
陆颖慧这才恍然。原来他所顾虑的,不光是对她的歉疚,更有对将来连累她的恐惧。他淡然苦笑,点了点头:“在旁人眼里,善清剑仙是怎样一副冷峻干练的模样?天下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心里总有诸多顾虑,根本不是别人眼里那么了无牵挂的潇洒之人。可是……你既已想得明白,还要如眼下这般对她若即若离的跟踪相护,难道未曾想过,这会令她心中更加煎熬?”
秦皓白一时默然。早上才刚刚听紫曈说过:“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时冷时热,时远时近,更是对我的折磨!”
“你替我将她送去玉柳苑吧。我再不去见她就是。”秦皓白痴然道。
陆颖慧却缓缓摇头:“这样不是上策。她用情如此之深,这样离你而去,她一样忘不了你,只会郁郁终生。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像这次一般再跑回来找你。”
秦皓白抬起头:“那又还能怎样?”
陆颖慧郑重其事地吐出一句话:“应该让她对你忘情。”
秦皓白一愕,脸上血色迅速褪去。与她分离已令他痛苦万分,这一说到“忘情”二字,他才知道,除生离死别之外,这两个字才更加决绝,更加恐怖。
陆颖慧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怎么,你舍不得?你已决定离开她,不去接受她的心意,难道还期待着她能来爱你一生一世?”
秦皓白慌忙摇头:“我怎可能去抱这种期待?若能忘情,自是对她最好的结果。可是,该怎样才能让她忘?”
陆颖慧又朝紫曈那边望过去:“这我要听听她的意思,才好知道。”说着就调转马头向酒馆正门过去。
秦皓白一时迟疑。眼见陆颖慧真的靠了过去,下了马,将缰绳套在酒馆门外的拴马桩上,撑着伞走进酒馆,一步步走近紫曈。紫曈背对着他们这边而坐,并未看见。
秦皓白满心的纠结忐忑,让他所爱的人对他忘情,这对他是何等折磨?见此情景,他下意识地就想阻止住陆颖慧开口,当即飞身一跃进了酒馆之门,来在他的身后,探手去抓陆颖慧的肩膀。
陆颖慧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暗自一笑,开口叫道:“伙计!”
紫曈已吃完了那碗汤面,只是反正外面雨也未停,便仍对着空碗呆坐,愣愣想着心事。忽听见陆颖慧声音传来,心头微惊,赶忙转头看去。
秦皓白进来之时便留意着紫曈的动静,一听见陆颖慧出声,便知不好,连忙腾身一跃,竟在瞬息之间上到了房梁之上。他的身法本就快极,此刻又已练成了“晴风飘”,更是登峰造极,想要避过紫曈的眼睛简直太过容易。
所以紫曈这一回头,只见到了陆颖慧一人,连秦皓白的影子都没看见。
百无聊赖趴在柜台上的伙计抬头时,隐约见到进来的是两个人,便开口道:“两位吃点什么?”哪知一眨眼的功夫,却又见眼前只有一个人,一愣道:“怎么……方才公子身后,莫不是有个穿黑衣的人在?”
紫曈正要出声,一听见他说有个穿黑衣的人,就是心中一慌,赶忙向门外看了看,却只见到房檐下拴马桩上单独的一匹黄马。
陆颖慧暗中为被逼上房梁的秦皓白心感好笑,说道:“哪有什么黑衣人,是你家的黑猫窜上跳下,令你看走眼了吧?快些为我备几样酒菜,打一壶酒来,上到这位姑娘的桌上。”
伙计应了,进入内堂。
紫曈看了一眼慢悠悠走在一旁的那只大黑猫,也为自己以为是秦皓白现身而暗暗自嘲,向陆颖慧施了一礼道:“陆公子好。”
“我以为你我之间,早已无需这样客气。”陆颖慧面含微笑在她的桌边坐下。
紫曈一笑道:“说的是,是我徒然多礼,反而显得疏远了。”随即看向他的手臂,“你的伤如何了?”
陆颖慧动了动手臂:“劳你挂念,只是皮肉小伤,早已好了。”
紫曈点头道:“我本意是想来为你报讯,竟然令你为我受伤,真是很过意不去。”
“你本意是来为我报讯,我却累得你也受了伤,还让你险些丢了性命,真正该过意不去的人,是我才对。既然我们都这么过意不去,暂且算是扯了个直。谁也别来纠结此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