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被吓了一跳,倏然回身,先是见到了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一个嫣红色的小小香囊晃在他的腰间。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使得紫曈一时看不清他的面目。乍一见到这青衣白马,自是立时想到了秦皓白,紫曈连忙奔上前了两步,随后才看出,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随即想起自己攀爬土岗的笨拙姿态,及事后哭泣的模样都被这人看去,又稍觉赧然,低头道了声:“失礼。”转身便走。
却又听那男子道:“姑娘不愧是曾经沧海的人,眼里只有善清剑仙一个。才过了这么几日,竟都认不出在下来了。我还头一回知道,自己这相貌竟是这么容易被人忘于脑后的。”
紫曈又是心中一震,蓦然回头。
那男子面含微笑,语带轻嘲:“即便我不及你那心上人出类拔萃,难道竟会平庸到了如此地步,如此轻易就被你忘了?更何况,你我也算有了数面之缘、有着些许交情的吧?”
紫曈定睛看了看他,一时间既讶异又茫然——眼前这人相貌清俊,气度雍容,穿戴华贵,虽面带温煦笑意,却掩不住外露的犀利锋芒。
“原来是雨公子,我方才心不在焉,失态得很,公子见笑了。”紫曈欠身施礼,心里却打起了鼓:他怎会在这里?那天夜市上的江湖中人都已散去,为何这人还在?他方才那话,又是否有何深意?
雨纷扬既不下马,也不还礼,连头也未点一点,只是面含浅笑望着她,似在端详一件极新鲜的玩意。
紫曈不禁纳闷:他这是在琢磨什么?我没认出他来,就那么奇怪么?想着他方才的话,就又问道:“公子提及善清剑仙,不知是何用意?”
“有何用意?”雨纷扬反问了一句,微转了下眼睛似在思忖,“姑娘为何会觉得我这话有着用意?莫非你对与善清宫少主的关系,还有意要隐瞒的?”
见过紫曈与秦皓白同游夜市的武林中人很多,但经过郁兴来的解释,并没其他什么人将他二人视作爱侣,紫曈本也不在意外人如何看待,只是雨纷扬这话显然触及了她现下最不想提的话题,着实令她不快。于是紫曈冷笑一声道:“雨公子莫不是认定我是他的帮凶?那我便承认好了。不错,我虽不是善清宫的人,却死心塌地想为他们卖命。既然被公子撞破,我也无法抵赖。公子又想要拿我怎样呢?杀了我为民除害么?”
雨纷扬目中好奇更甚,笑意也更加浓厚,继续端详着她不语。紫曈面对他这像是要将她穿透一般的锐利目光,心下隐然不安。想起这人曾在玉柳苑上败于秦皓白之手,即便没有参与弥勒庙的围剿,难道就不会对他心怀敌意,意图报复么?这人武功仅次于秦皓白,心机却远比他深得多了,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富贵身份,倘若真做了他的敌人,一定是个极难对付的劲敌。
雨纷扬忽然开口道:“姑娘明鉴,在下与秦少主不过是两次谋面。在玉柳苑时与他交手,只是即兴过招,算不得结仇,这一次令尊策划对他的围剿,也没有在下参与。姑娘若是如此轻易便将在下视作他的敌人,可有些冤枉好人了吧?”
紫曈见自己只在心里想起并未说出口的话全都被他体察,不由得轰然出了一头冷汗,这才想起,秦皓白“读心”是假的,面前这人才是真正有着读心的本事。这种感觉着实恐怖,紫曈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又如玉柳苑初见他时一般,打起了扭头逃跑的主意。
这时只听衣襟挂风声音,郁兴来施展轻功疾步来到近前,先向雨纷扬施了一礼道:“雨公子,郁某有礼。”
雨纷扬并未下马,简单回了一礼道:“郁先生好。郁先生新与令千金重逢,在下还未恭贺。”
郁兴来道:“多谢公子有心。”
紫曈见父亲到来,登时有了主心骨,忙退到父亲身后,扯住了他的衣袖。郁兴来见她这样一副如临大敌模样,既感好笑又觉奇怪:“曈儿你这是怎么了?”
紫曈却满心紧张并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