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那一声厉喝,秦皓白本有一瞬错愕,疑心真是义兄亲临,好在他迅速反应到这便是紫曈的信号,赶忙依计闭起双目,防备青虫沙。
紫曈紧闭双目缩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耳听得惨叫声中夹杂着刀剑入肉的声音,想来是他们已在乱挥乱砍之际伤到了对方。
忽听见一声女子尖叫,想是连环儿听见屋中变故又进了门来,紫曈赶忙叫道:“连婶婶快闭起眼睛!”
却听部争宇恶狠狠道:“死丫头在那边,快杀了她报仇!”
紫曈吃了一惊,才反应到这一声呼叫正暴露了自己,只听一件沉重的兵刃“咚”地一声砍在了她身旁的供桌上,木屑都已扑在脸上,紫曈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呼。情势万分危急,她却不能睁眼去看,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躲闪,心中恐惧不言而喻。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紧抓了她的左臂将她拉到一边。紫曈感觉到一道布幔从头上擦过,眼皮外的光线陡然一暗,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拉到了供桌之下,继而身体便被紧紧拢进了一人怀里,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紫曈顿时宁定。这人只会是他,此刻虽不能睁眼去看,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是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耳畔,垂发扫在自己脸颊边,感受着他因紧张着她的安危,身上微微颤抖。一时间只觉得,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愤,都烟消云散,此生此世能有如此一刻,足够令她忘却所有的苦难,别无他求。
我一定要救他出去!紫曈心中,只余下了这一个铿锵坚定的声音。
他们相拥躲在供桌之下,外面两人再怎样乱挥乱砍,也伤不到他们。
声音很快变得简单,只余下了部争宇一人的呼喝喘息和挥剑的声音,也不知连环儿与霍城戈是生是死。过不多时部争宇也停下手来,不住重重地喘着粗气。
门外传来一陌生的男子声音:“里面可是部大侠在么?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部争宇叫道:“快……快进来救我,我遭了暗算,留神那丫头,她是……”
紫曈感觉到秦皓白迅速放开了她,随后便听到部争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自此再没了声息。紫曈闻着空中青虫沙的辛辣气味已然散去,睁开眼来,正见到秦皓白撤回滴着血的青元剑,用剑柄连点了她肩伤周围三处穴道。
“我现下用不出内力,点你穴道怕是也不足以止住失血,你还需尽快用药才是。”秦皓白凛然说完,撩开桌帷钻了出去。
紫曈注意到他的腿能动了,跟出来道:“你可以走路了?”
“还不行。”秦皓白扶着供桌勉强站立,深恨自己恢复得缓慢,眼下门外又多了一个人,下一步又当如何脱险?
紫曈看看周围,见部争宇倒在供桌前,身上有几处乱刀砍伤的痕迹,肋下一处剑创正汩汩出血,想来正是秦皓白在供桌下以短剑所刺。霍城戈倒在几步之外,看上去也没了生气。四扇殿门都被关了起来,连环儿紧闭双目靠着门坐在地上,捂着小腹的一处流血伤口不住喘息。那伤口想必是被那两人所致。
紫曈忙去到跟前道:“连婶婶,抱歉,我无意伤你,这便为你疗伤解毒。”
秦皓白忙道:“等等,这人是敌是友还不好确认,须得谨慎。”连环儿与部争宇的关系众所周知,眼下她又为紫曈的计策所累受了伤,焉知她不会对他们有心报复?
紫曈却没有停下,直接动手为连环儿敷药包扎,轻叹道:“我只求做事无愧于心,他人如何待我,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秦皓白自己一样不是多疑谨慎的性子,见紫曈坚持,也就没去多劝。
紫曈很快为连环儿处理了眼睛与小腹刀伤,又喂她吃了一粒药丸:“连婶婶放心,你眼睛接触毒物不多,稍作休息后便可复明,小腹也只是皮外伤,并不致命。吃了我这药丸,很快便可恢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