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最后一句,紫曈更是心中一阵揪痛。他竟为了甩开她,连这些朋友都要让她断绝?再说,她还如何与赵锦絮会和?为了加入善清宫,只为了实现能时时见他这个简单心愿,她已然与赵锦絮决裂,也谢绝了风吟吟的邀请。若再从此与陆颖慧、朱菁晨等好友彻底决断,她就只能只身漂泊,独自去面对姜梓、唐九霄、陆齐声之流,外间除了郁兴来之外,尚不知还有多少人在打探她的下落,打这个“真正神医”的主意,她哪里还有机会去做个寻常大夫?说不定离开了他们,过不了几日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样想着,一阵自怜自伤,泪珠簌簌而下,连忙转过身去向一旁走了几步,不让秦皓白看到。
秦皓白又道:“你不过是初次离家,便觉得外间的事样样新鲜罢了,这个危机四伏的江湖,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紫曈喃喃自语道:“若是我想要退出纷争,便可退出的话,我也不致落到今日的下场了。”
她之所以落得今日的境地,还不是从那场寿宴上的变故开始的?
秦皓白沉默了一阵,道:“是我错了,若是我没去玉柳苑找你,你至今仍在那里过着平静无忧的日子。”
果然如他从前所言,他注定总要来向她道歉。仿佛注定了这一世,他总会对不起她。
紫曈任由风吹干脸上冰凉的眼泪,回思着往事。事到如今,她还会怨怪他带了自己出来么?她会盼着他当初没有去找她,盼着眼下仍被幽禁于玉柳苑,从未有过与他相识共处的这些经历么?
她自然不会!
“这些不必说了。我便依你的安排,做个寻常大夫好了。”紫曈强装出微笑回身道,“只是在离开之前,我心里有句话,还想问你。”
秦皓白道:“你说。”
紫曈极力抑制着心酸,问道:“纵然……日后不再相见,我……能算是你的朋友么?”
她还是抱了最后一线希望,做少主夫人她不敢奢望,做他的下属也已没了希望,可终究想要听到他亲口给个证明,让她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还算勉强有几分份量,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可以抛开忘记的过客。曾经那些过往,那些共处的回忆,于他而言,当真那么苍白无力,那么一文不值么?从前他的那些关心,那些信任,都只是她自作多情的幻想么?
秦皓白望了她一会儿,语气和缓地说道:“做我的朋友,对你没什么好。”
他这是连最后一点希望也不愿为她留……紫曈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大声道:“什么对我好,什么对我不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关心么?我若是硬要说,现下你答应我入善清宫便是对我最好,你会答应么?你明明是自作主张替我安排,何必还要装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样来?”
秦皓白抿着唇望了她一会儿,眉间微微动了动,温和道:“好好地说话,又哭个什么?”顿了顿又道,“我曾答应你,为着你救过颖慧的人情,你但有所命,我可以供你驱策。你若是一定要求我让你加入善清宫……我也只好答应。”
这话显然与方才的决绝态度自相矛盾,紫曈却无心去留意。他不情愿的事,她又怎会强求?自己到了这样的绝境,又怪得了谁?他从没要求过她去为他舍弃一切。她自己种下的因,只能自尝苦果。反正她是个为父母所弃,又被养父追杀的人,这条命能活到今日,已属不易。将来落得什么结果,还有何可惧?
她轻叹一声,摇头苦笑道:“既然你不情愿,也就罢了。今日与你别过之后,我便如你所愿,与善清宫断绝一切瓜葛。”
秦皓白平静道:“你不强求,我的这句承诺却迟早会为你兑现。既然说好是供你驱策,便不怕你叫我去做有违心愿的事。你但有所命,尽可对我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