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颖慧向她望过来,脸上的阴郁微微散开,露出笑意道:“怕是我说话唐突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公子客气了,我哪有什么可见怪的?”紫曈边说边琢磨了一下应对之策,心里已有了计较,“过去了这么多天,公子那个乌木木雕可雕完了?我还记得,那木雕上的草虫惟妙惟肖,公子若完了工,可一定要拿给我看看。”
陆颖慧笑了笑道:“近来事端频发,那些事都被我搁下了。怕是要等些日子才能拿给你看了。”
紫曈这下心里有了谱,那个木雕明明是荷塘鲤鱼花纹,哪有什么草虫了?她暗自一笑,走上前道:“陆公子,你与那位朱二公子很相熟吧?他除了身怀武艺之外,是不是还有着一项绝活?”
陆颖慧微显诧异:“这是皓白告诉你的?”
紫曈含笑道:“没错,秦少主告诉我说,这位朱二公子擅长易容术,扮作别人的模样足可以乱真,而且性子跳脱诡谲,尤其喜好易容之后去捉弄别人。告诫我一定留心呢。”
“他……真如此说?”陆颖慧脸色一变,又很快恢复了从容,“你是在与我说笑,皓白惯于寡言,怎可能与人谈起这样的闲话?”
“不错,确实是我信口说笑骗公子的。”紫曈笑嘻嘻地凑近他,“不过我眼下倒是又知道了朱二公子的另一项绝活。”
陆颖慧强自镇定道:“什么绝活?”
“就是忍功啊。那茜草粉洒在身上,要至少痒上一个时辰,这位朱二公子居然忍了这许久都没去挠上一下,这功力可着实令我佩服。”紫曈说完,再忍不住,就此咯咯地笑个不停。
陆颖慧怔怔地盯了她一会,忽然一改端庄稳重,咬了牙疯狂地将左手手腕抓了一阵,边抓边道:“真是痒死我了,你果然是故意整我!我就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化腐药粉!”已换做了朱菁晨的本来声音。
陆公子的外表配上他这不协调的跳脱气质,紫曈觉得既怪异,又好笑。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竟有人可以易容到如此逼真的地步。当下从药囊中取了一瓶药膏递过去,笑道:“抹了这个,便不会再痒了。”
朱菁晨狐疑地看看她道:“这该不会又是什么古怪药品吧?”
紫曈欢然笑道:“朱公子不必多疑,我跟公子开个玩笑,多有得罪了。这瓶药膏可解茜草粉的奇痒,公子快些抹上吧。”
朱菁晨没好气地拿过药瓶打开,又瞥了她一眼,将手臂往桌上一摊:“你来替我抹,就当是向我赔罪了如何?”
朱二公子又化身耍赖的孩子,紫曈更觉好笑,倒真有了几分做姐姐的感觉,坐到椅上,取了药膏为他手腕上涂抹,一边抹还一边忍不住吃吃地笑。
朱菁晨绷了脸,斜眼瞥着她道:“是我手上的药味让你生了疑,对不对?”
紫曈道:“公子的易容术确实出神入化,无可挑剔,连模仿他人声音也是惟妙惟肖。只是公子资历尚浅,学人说话做事有些细微处不太像罢了。”
朱菁晨很不服气:“哪里不像了?我从前易容无数次,尚无一次被人认出,为什么今日见了你,便要连栽跟头?真是扫兴的很!”
紫曈抬眼看看他,微一撇嘴:“你也算是熟悉陆公子的人了,真觉得他会当我的面那样说话?不瞒公子说,你进来说的第二句话便已令我生疑了。”
朱菁晨默然片刻,忽地一把擒了她的手腕。紫曈吃了一惊,正想起身缩手,朱菁晨另一手迅速一探,点了她的穴道。紫曈全身一软,倒坐回椅子上,讶异地睁大双目:“你……这是想做什么?”
少年歪了嘴角邪邪一笑,道:“你折磨得我痒了这么半天,总也该补偿我一点吧?”说着便凑近过来,似要吻上她的脸颊。
紫曈全身汗毛倒竖,骇然叫道:“你怎敢这样对我?我可是你们少主的朋友!”
“咦,你为何不说是颖慧哥哥的朋友,而要提少主呢?”朱菁晨在她的脸前停下,眨巴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忽又了然一笑,“我知道了,曈儿姐姐是个聪明人,知道搬出颖慧哥哥可能镇不住我。”
紫曈本已将他看做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纯真少年,哪知道他竟会对自己突施轻薄,一时无计可施,慌不择言道:“你你你……你还说我将来便是你嫂子,还敢这样轻薄我?”
朱菁晨凑在她的脸前,说话的气都吹到了她脸上,轻柔道:“没事,我在颖慧哥哥眼里还是孩子,孩子亲了嫂子,做哥哥的想必不会介意。”
这算什么道理?紫曈毛骨悚然,高声叫道:“快来人救我!”
她不过是随口一喊,想不到门居然真地“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成大泳一步迈进道:“郁姑娘,出了何事?”一眼看见“陆颖慧”拉了紫曈的手凑在她跟前的情景,就是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