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侯府之后,雪澜嫌恶地摘下脸上的黑巾,拢了拢头发,坐上了一驾早就等在那里的马车,上车后低声催促:“快走,小声。”
“主子放心吧,这马不会叫。”杏明赶着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侯府之中,沉浮阁内,“王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很难入眠,有些烦躁,翠儿守在房门外面,时不时朝里面张望一下,这时,从院外忽然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惊得翠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奴婢见过侯爷。”
清脆的声音在黑夜的静谧中,显得非外惹眼。
床上的王妃身体猛地一僵,屏住了呼吸再也不敢翻来覆去,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房门上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一道还不算破旧,却显然有些年份的大门之前,马车无声无息地停了下来,雪澜跳下马车,脸上带着极度的不满:“杏明,咱们那么多好马车,你能换一辆好点的不?颠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想她堂堂风雪澜,什么时候坐过没有檀香没有狐裘没有软垫没有点心没有水果没有香茗的马车啊,坐这样的马车简直就是侮辱她的智商。
“时间紧迫,那些东西哪弄得进水国来啊,”杏明不耐烦地拉着雪澜往里走,再不走就要出人命了啊,主子。
雪澜更加不满了:“凤鸣渊上吊关我什么事?”一个大男人居然上吊,是该好好看看。
“人家上吊还不是为了你?”没良知的主子。
“你啥时候被人家凤鸣渊收买了?不帮你们的倾宸公子看门了?”雪澜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都快跟不上步子了,该死的杏明。
杏明的脚步飞快飞快的:“要是你每天被一个男人哭哭啼啼在耳朵边上叨念,连送个吃的都被一双极其无辜可怜又泪水盈盈的眼睛凌迟,没事儿跟你讨论个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男人为什么非要喜欢女人女人有没有喜欢女人的这样的话题,给包扎伤口还要忍着一双贼手在身上乱摸美其名曰研究人体身体构造,大冬天的非要弄两盆菊花进屋欣赏非得找出此菊花和彼菊花之间的不同,主子,您觉得天天对着这样一个男人,我还能淡定地给倾宸公子看门吗?”杏明都快哭了,要不是那个凤鸣渊太能折磨人了,他会这么急着把主子羊送虎口吗?
雪澜此刻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原来凤鸣渊这么极品啊。”
“极品不极品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很没人品。”杏明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那奇葩身上有主子的莲印,他犯得着这么委屈嘛?
深更半夜的,有一个房间却是灯火通明,隐隐可以看到一条高大的身影映在窗棂之上,那人影又显得有几分单薄,在窗棂上晃来晃去,一会儿到东,一会儿到西,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急切。
此人正是凤鸣渊。
他用了无数办法,终于逼得杏空杏明答应找来公子夜莲,就在今晚见面。
寻了这么久的心上人,终于要见面了,他怎么能不兴奋亢奋振奋呢?
该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呢?
这时,雪澜推门而入,凤鸣渊再难掩抑激动之情,唤了一声:“莲儿……”欣喜地喊完,才发现对上的是一张绝美而惊讶的面孔,没有分明的棱角,没有不羁的气势,没有傲然的俯瞰,虽然,她也有着一样绝伦的风采,可是,却不是他等的那个人。
雪澜刚一推开门,全身就一阵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莲儿?我还荷儿藕儿呢。
“莲儿?抱歉,你小爷我叫风雪澜,请叫我澜姐,或者风爷,谢了。”
凤鸣渊一见进来的是风雪澜,也立刻变了脸色,他可没忘记当初这个该死的女人是怎么整治自己的,不但小时候不男不女,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而且还给他下药,他那时候才多大一点嫩苗苗啊,他纯洁稚嫩幼小善良的心灵,就这么在青楼被这个女人给狠狠地伤害了。后来,在太学鉴,她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面子全失,从那时候起,他心中就完全敌视上这个女人了。
虽然说,她救过自己两次了,可是,他还是很讨厌她,从心底里讨厌,特别是那天晚上在寂寞侯府看到她和夜莲搂搂抱抱之后,她在他心中就变得更加讨厌了,该死的女人,没别的男人了吗?居然敢去勾引他的夜莲。
“怎么是你?公子夜莲呢?我要见公子夜莲!”杏明刚抬起要进门的脚立刻缩了回去,脚底抹油开溜了,反正把你要见的人带来了,要爱要恨随便你。
雪澜才不理他的抗议,大大咧咧走进去,坐在一张桌子前,无聊地开始研究起自己衣服的颜色来,果然,黑色还是不太适合她啊。
“我问你,公子夜莲在哪里?你来干什么?是来警告,来示威吗?”气死了,气死了,该死的杏明说了给他带公子夜莲来,竟然将这个情敌带来了,肯定来者不善。
“啊?”雪澜完全不明白了,明明是他要死要活地让自己来的,怎么来了就成示威了?“你到底在嚷嚷啥啊?伤好了就赶紧回你的雾国去。”真是的,雾国乱着呢。
“关你什么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告诉你,风雪澜,我绝不会就这么放手的,公子夜莲我势在必得!”凤鸣渊一双邪肆的眼中带着坚决的光芒,挑衅一般看着雪澜。
“你都那么多男人了,干嘛还要跟夜莲夹缠不清?夜莲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根本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共事一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雪澜促狭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不能?
“高高在上?轩辕殇不是高高在上?墨倾宸不是高高在上?云赤城不是人中之龙,锋亦寒不是万人仰望?”
“你……”凤鸣渊一时语塞,俊逸的脸上透着微红,“我……我已经和夜莲私定终身了!”
雪澜眉头一挑:“你现在身为一国之主,怎么能够玩断袖呢,你的后宫怎么办?妃嫔怎么办?子嗣怎么办?还有你爹,你娘怎么办?”
“哼,我刚继位,还没有妃嫔,我才不管什么伦理道德,谁要是敢阻拦我跟夜莲在一起,我就杀了谁,我爹早就死了,我和夜莲一样能孝敬我娘!香火什么的,随便找个女人生一个好了。”
雪澜听得满头大汗,牛人,腐得一脸天经地义的牛人啊。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去把夜莲叫来,你自己跟他说吧。”说不通啊,说不通,这孩子真是顽固到家了。
说完,雪澜就在凤鸣渊灼灼的目光中,缓缓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将凤鸣渊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