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澜微微偏过头,靠在娘亲的身上,属于娘亲的香味让她眷恋,这个怀抱,还是温暖如昔,还是安稳如昔。
“娘,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你和爹的。”等一切结束,她不会让他们承受任何苦楚流离。
柳柔清欣慰地点点头,眸中的泪光更甚了:“好,娘和你爹都等着那一天。”真是的,今天是女儿出嫁的大好日子,应该高兴才对啊。
柳柔清慌乱地擦着眼角,不想让泪水流下,可心中的叮咛还是要说的:“雪儿啊,娘知道你争强好胜,也知道你有不输于男子的雄才伟略,可是雪儿,娘看得出,倾宸和阿殇都是好孩子,他们是真心爱你的,不管他们是不是以前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既然成婚了,那就忘记以前的不快,好好过吧,凡事都要记住一句,家和万事兴。”
雪澜点头,不让娘亲为自己担心。
柳柔清继续:“亦寒和慕白那两个孩子是最不容易的,一个是从小就被当成质子流放在外,背井离乡受尽人欺凌,一个是因为母后被冤枉错杀,而从年幼的太子变成流浪的孩子,后来,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才有今日。为娘知道,他们两个都爱你至深,虽然今日你的心中只有倾宸,这次大婚也是为了给他一个交代。可是雪儿,做人还是要重情,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辜负了亦寒和慕白吧。”
“娘……我知道的。”铜镜中,雕花容颜微含春意,眉梢眼角,尽是风情。
柳柔清点点头,看着这样的女儿,心中自豪不已,普天之下,哪个女子能有这样的风采和容貌,哪个女子能有这样的幸运和气度:“那个水国的寂寞侯爷看你的眼神,也不一般,可是娘觉得不太好说,雪儿自己掂量着吧。可是雪儿……云赤城毕竟是傲儿和月儿的亲生父亲,就算以前他是大错特错了,可眼下他的悔恨谁都看得出来,你们难道就真的回不去了吗?”若是没有四年前那场冰冷的大雪,她其实还是比较喜欢云赤城的,想起他们两个小娃娃青梅竹马,雪儿像个瓷娃娃一样黏着“赤城哥哥”的时候,真是极为温馨的画面。可惜,却偏偏不遂人愿。
雪澜凤眸微暗:“娘,他已经有家了,有自己的后宫,自己的男人……”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四年前,他在一个女人身上,激情似火,一句句说出侮辱她的话语,那一幕,是她心底永恒的伤痕,永远永远,都愈合不了。
柳柔清叹了口气,了然地点点头,伸手心疼又爱怜地抚摸着雪澜的头,一如小时候她被她爹责骂挨打之后:“只要雪儿自己愿意就好,娘只是不希望雪儿今生有遗憾。”
雪澜的手覆上那双如春风般温暖的手:“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
柳柔清再也忍不住眼中积聚的泪水,但却笑得很开心:“好,好,娘放心。雪儿也放心吧。”
“雪儿,娘知道你这一生下来,就是带着使命的,这一生,注定了不寻常,所以,你只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不用去管天下人的想法,一女二夫本就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可是,这本就是你命中注定,所以雪儿,你要记得,你的身后还有我们,不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
雪澜点点头,再度朝着自己娘亲的怀里靠了过去,不知为何蓦地却红了眼眶。
风靖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母女依依不舍的情形,他这个做父亲的心中也忽然一阵感慨,然而很快便一闪而逝:“怎么还没好?凤辇和俩新郎官儿都快到了。菊儿,你还不赶紧给小姐换衣服啊?”不舍又如何,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况且,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们该为她高兴才对。
柳柔清一听,连忙将眼泪擦尽,从菊儿手中接过凤冠,给雪澜带上,菊儿一手已经捧起凤袍嫁衣,给雪澜穿上。
风之菊也有些眼眶湿润,今天本来是主子的大喜日子,可是看到她们母女惜别的模样,她就是忍不住。
风之菊语声有点哽咽:“主子,你脾气不好,我和竹儿也不能时时在你身旁伺候,嫁人之后脾气可要改改了,小心人家倾宸公子和无伤公子休了你。”
雪澜愤愤在小丫头头上一弹:“臭丫头,就知道诅咒我,我被休了你很开心是吧?做梦吧,要休也是我休他们。”
风之菊心里很高兴,可是还是装作一副不待见自家主子的模样:“小心新姑爷给你找姐妹。”互相拌嘴,一向是跟主子相处最愉快的模式。
雪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就存了心咒我呢是吧?小心你出嫁的时候,我拿你的嫁妆钱给你找一堆人来哭丧。”
主仆开玩笑说话之间,衣服也换好了,风之菊看着一身大红霞帔的雪澜,眼眶也莫名有点湿润,想起当初服侍她的日子,终于是一去不返了:“主子,快走吧,姑爷们都快等急了。”
雪澜黑线一头,瞧这话说的。
姑爷……们。
雪澜穿戴好之后,由风之菊扶着,来到正堂,和风青羊拜别。
风青羊正和疯花六祸聊得起劲,脸上一片春风得意,和墙角那几个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锋亦寒冷冷坐着,不言不语,身上的寒气想掩饰都掩饰不住。特别是看到雪澜一身大红嫁衣风姿绰约地从内堂走出来,脸上的羡慕嫉妒恨更是一大片开了花。
苏慕白的脸上依旧带着往常招牌式的笑容,但今日的笑,怎么看怎么有几分牵强。看到雪澜的出现后,眸中显然惊艳了一下,但随即,便暗了下去。但在面对雪澜的时候,刻意保持着镇静,不想让她看出丝毫不妥。
云赤城满身悲戚地缩在角落里,雪澜身上的霞帔,头上绝美的凤冠,脸上的微笑,都成为了一柄柄利剑,狠狠刺入他的心。痛,很痛,痛得他恨不得将心脏挖出来,锋亦寒和苏慕白尚有盼头,可他呢?他早就被宣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