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夕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骄傲孔雀一般,傲然走到墨倾宸跟前,看着两个小孩笑得一脸和善:“好可爱的小孩,殿下,是你的孩子吗?”
一问出这话来,抒夕立刻觉到了不对,脸色一僵,开始打圆场:“咳……殿下放心,等我们大婚过后,我一定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儿女去疼爱。”
啥?
雪澜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抒夕一看雪澜和墨倾宸的脸色,立刻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极力想挽回,笑道:“他们既然喊殿下一声爹亲,自然以后也会喊我一声娘亲,我虽然不是他们的娘亲,可太女殿下一直待我如同亲生姐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兄妹的。”
什么特么乱七八糟的。
雪澜怒了,秀美的长眉都快要立起来了。特么的,她家小兔崽子跟这个女人有屁的关系?
墨倾宸的脸色竟然也变得极不好看起来,他算是听出来了,感情她的意思是,自己愿意做这个后妈,以为傲儿和月儿是自己的孩子呢。可惜,她这个当后妈的愿望,似乎是要落空了。
“你怎么出来了,回去!”话音虽然不很强硬,可言语中却带着不容忽视和反驳的威严。
抒夕有了几分恍然,似乎自己真的误会了一些什么。
眼下,还是退开的好。愤恨地看了雪澜一眼,抒夕怏怏地退了下去。
一时之间,沉默再沉默。沉默变成了侵蚀快乐的毒药,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穿梭。墨倾宸注视雪澜良久,将视线收回,开始逗弄两个孩子。而雪澜,还在思索着要如何开口的时候,对方已经将视线移开了。
“宸爹亲,傲儿是男孩子,不想穿这样的衣服。”傲儿缩在墨倾宸的怀里,决定找个男人讨论一下男孩子的尊严问题。
可是,他却失算了。
墨倾宸闻言轻轻一笑,不过是轻轻一笑而已,然而却因为他充满邪肆的容颜而显得邪魅无边:“你既然要缠着疯爷爷来这里,就该有受罚的准备。既然是男孩子,那做事应该更加深思熟虑才对,而且,既然是男孩子,做错了事,当然要有承担的勇气了。”
傲儿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呃,不太明白宸爹亲这话什么意思,得好好想想。
“宸爹亲,你看月儿,长了好多牙牙了。”月儿拿小手咧开自己的小嘴,道,可爱的模样看得墨倾宸忍俊不禁。
“嗯,看到了,可是,还没有完全长大哦。”
小眼睛精光一闪,立刻露出了自己的阴谋:“有了小牙牙就可以咬糖人儿吃了。”
墨倾宸宠溺地捏了捏月儿的小鼻头:“看来月儿是被娘亲罚了不许吃糖人儿了吧?小滑头。”
雪澜默默地看着他们一大二小三个人开心地说着话,她从来没有想到,墨倾宸竟然会这么喜欢孩子,而且对付这两个调皮捣蛋的家伙还很有一套。从前,跟他一起去看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两个孩子都喜欢腻在他怀里,告她的状,一口一个宸爹亲,叫得比娘还亲。
一切还是那么的相似,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变了。
雪澜上前两步,踟蹰开口:“抒夕的嫁衣……很漂亮……”漂亮得让她嫉妒。
墨倾宸的手不由得一顿,眼皮微挑,却依旧没有看她。
“五国和轩辕世家的使者都到了,”雪澜继续,“今晚……会为他们设接风宴,我想将自己的身份昭告天下……”
墨倾宸蓦地抬头看向雪澜,双眸中带着深深的不解,可瞬间,又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一样,垂下了眼眸,那猛然升起的痛楚,不及雪澜看清,便已消失。
然后,他说:“随便。”
雪澜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凤眸中也染上了浓重的悲戚。
他说什么……
他说……随便?
“晚上的夜宴,你会来吧?”他心里真的是想的随便吗?她不信,她绝不相信。
“或许吧。”薄唇轻启,没有一个肯定地答案,也没有决绝地拒绝,或许,只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
去,他受不了那几个男人对她如此虎视眈眈的表情,不去,他心里会担心惦记她独自能不能应付地来六大势力的使臣。很矛盾对吗?可他偏偏就是如此地犯贱,明明说了要放弃,明明已经决定用大婚来逼着自己放弃,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去挂念,去担忧。
对着墨倾宸如此的冷淡和疏离,雪澜的心中难受得要命,她忽然觉得就连一刻也不想呆在他面前,好害怕,好害怕他还会说出什么更加决绝无情的话来,是不是,几个月前,他慌乱逃离的心情,也同此刻的她一般?
“傲儿和月儿喜欢黏你,你陪着他们玩一会儿吧,我先……走了。”雪澜忽然越过两个孩子和墨倾宸,忽然拔腿奔向了大门。可是当她跑到门边的时候,又忽然停住,没有回头,只有幽幽的声音传来。
“明日……是十五……月满之期。”
墨倾宸的身子猛地一僵,却没有说话,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他们都在呢。”所以。用不着我。也轮不到我。
雪澜的肩猛地一沉,四周似乎胧上了一层薄薄的哀伤:“我会吩咐杏空和杏明,揽雪殿除了你之外,踏入者,格杀勿论。”说完,脚步缓缓而去,飘忽地离开了倾宸殿。
雪澜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好闷,好闷。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堵在腔子里,在那闷滞之中,仿佛还带着一丝被拉扯下的痛裂。
其实,火阳草所炼制的药丸还剩下一枚,可雪澜并没有说,也根本没打算用,明天,乃是一个月之中阴气最盛的月满之夜,她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除了倾宸,她谁也不会要,这样坚定的告白,他应该听得懂吧?
这样的方法或许太卑劣了一点。她居然利用自己的安危去要挟他,可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或许,这真的已经是她最好的底牌了。如果他仍不愿意相信她,那她甘愿死去。即便是,连那个最大的深仇大恨也不报了。后天,便是他大婚之日,她不愿看到他娶别的女子,与其这么冗长地痛苦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给她个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