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绛怔了怔,好半天才回道:“姑娘做事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奴婢不敢妄下结论。”
宋咸贞笑了笑,不以为意。
不近人情如何?心冷如铁又如何?
自打她决定复仇开始,就已经打算抛却七情六欲,她很明白她要对付的,是一群怎样的人。贪、嗔、痴,人性的弱点有很多,每一种都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要把复仇这条荆棘之路走完,良心的不安,便是首先要面对的困境。
她让紫芸回去,自然知道那女人已然药石无医,可她一人的死还不够,曹洪福依旧逍遥法外,她要找出他来,只能从那个陌生的男人身上着手,这便是她命紫芸回去的真正原因。
至于那位白衣男子,也让她十分在意,尤其是他看着自己时,眼底那藏都藏不住的锋锐。
如果他真的是医者,怕是已经猜出那女人中毒的原因了。
一碟杏仁油糕,加一壶七月流火,在这繁花胜放的春季,食之可令气壅身热,火毒外泄,若中毒不深,可以青黛、绿豆、黄姜煎服解毒,一旦火毒攻心,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那男人大概是身强体壮些,又中毒未深,及时施救的话,或可活命。
可惜了,今日这般好的机会,曹洪福竟然不在,原以为可以一箭双雕,同时解决两人。
没关系,既然今日有这个缘法,曹洪福,你跑不掉的。
“咦?”身边的紫绛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我们的马车呢?”
宋咸贞也是一惊,她们今日是乘马车出来的,因主街上人流密集,马车无法行驶,她便命车夫将马车停靠在一处巷子口。
两人走进小巷,极目望去,巷头巷尾都不见她们的马车。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紫绛顿时慌了,一来这里离侯府甚远,徒步走的话,怕是一个晚上都走不回去,二来她根本就不认路,想走也不知如何走。
好在宋咸贞比较镇定,只是马车找不见了而已,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车夫应该已经回去了,你看看我们还有多少银两,够不够租借一辆马车?”
这话提醒了紫绛,她一边翻看钱袋,一边气骂道:“杀千刀的混蛋,一个车夫而已,也敢如此放肆!真当长房好欺负不成!”
宋咸贞也没想到这车夫胆子竟然这么大,收买他的人会是谁?是三夫人,还是太夫人,亦或是宋璎?
“糟了!”紫绛手里捧着一个瘪瘪的钱袋,脸色惨白:“银子……不见了。”
俗话说,一文钱憋倒英雄汉,看着那瘪瘪的钱袋,宋咸贞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姑娘且在这等着,紫芸那里应该还有些碎银,我去问她要来!”紫绛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到就要去做,宋咸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一溜烟跑了。
宋咸贞无奈地摇摇头,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算好了太夫人无暇顾及自己,却栽在了一名车夫身上。
正要寻处阴凉地歇息,忽听巷子深处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沉润有力,又带着些玩世不恭的邪佞:“既然他不愿开口,那要舌头何用?帮他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