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高见。”乔风也是醉了,怕是只有甘大小姐,才敢说这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话。
“嘿嘿,好好跟着本小姐干,亏不了你们。”甘琳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摩拳擦掌,摆出大干一场的架式。
乔风反正只要甘琳接手那些产业,就算完成了秦煜交待的任务,至于甘琳会不会亏本,那根本不是个事儿,都不在她考虑之中。所以,她只是乖巧的应了一声,表情与平时没有什么变化,就急匆匆往外走去。
正是在乔风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甘琳忽然有违和的感觉,随手拿起一本帐册翻了翻又扔下,轻眯起眼,缓缓的揉起眉心,耳朵却竖起来听屋外的动静。
乔风在外面叫过一个小丫环,吩咐道:“快去厨房催催,血燕银耳羹怎么还没送来?”
呃,乔风对于她接手那些产业,表现得太平静了,甚至像是在扔包袱,似乎还不如让她喝一碗血燕银耳羹来得重要?甘琳总算是想明白为嘛有违和感了,要不是相信秦煜,她都要怀疑那些产业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或许就不敢接手了。
要是让甘琳知道,乔风执行秦煜交待的任务,就是多给她找些事做,别让她闲着,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没等多久,乔风就端着血燕银耳羹进来。用的血燕和银耳都是上等品,慢火炖出来,光是那一股香味,就诱得人垂涎欲滴,让甘琳把什么都忘了,只觉得饥肠辘辘。
民以食为先,甘琳顾不得琢磨乔风搞什么鬼,端起描金边的细白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还没等尝到味道,就呛了出来……天呐,她看到了什么!
乔风束手立在一旁,要不是甘琳观察入微,捕捉到她眼里那一丝细微的变化,还真没不会发现她动了杀机。
甘琳满怀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夺路而逃。乔风杀机不是针对自己,这一点可以肯定,可是乔风就是出去端了碗血燕银耳羹进来,怎么就会气得想杀人?
“小姐,乔云到了,有事禀报。”乔风恭声道。既然被派来服侍甘琳,她就会尽到一个丫环的本份,凡事不逾矩,该汇报的时候绝不会图省事,更不会擅自作主。这也是为什么一起派来四个,她跟乔雪都没事,乔云跟乔雨都被替换的原因。
“有事跟你说就好了。”甘琳开口说道。开玩笑,来顶替先前那位乔云的新暗卫,看样子是跟乔风有旧仇的,她才不要插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任是乔风精明过人,此刻也捉摸不透甘琳的想法,挺为难的说:“事关庄先生,婢子不敢擅自作主。”
越来越复杂了,甘琳就越发不想管闲事,摆摆纤纤素手,果断说:“你看着办吧。”
“婢子乔云,求见小姐。”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忽地在甘琳耳畔响起,好似人就站在她身边说话一般。
“进来吧。”甘琳下意识的应了声,又悚然生惊,太邪门了这人,竟然能用声音左右他人的思想?
轻微的衣袂声响起,甘琳只觉门口眼前一花,就见一女单膝跪在桌前,旁边赫然是一名山羊胡子的蓝衣老者。她握了握拳头,冷着脸问:“见我何事?”
“婢子乔云,见过小姐。”乔云行了个礼,抬起头对上甘琳的眸子,态度相当诚恳的说:“婢子未经主子许可,擅自跟踪庄先生,发现他让馨玉坊的厨娘给小姐迷心粉,婢子擅自抓了庄先生,请主子责罚。”
这明明是功不是过,乔云求的哪门子责罚?甘琳垂了垂眸子,浓密的睫下有冷芒闪过。她清楚,新来的乔云,分明是讥讽她好歹不分,是在为前任乔云跟乔雨抱不平吧!
乔风嗫嚅着双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一声轻叹。暗卫不需要个性,只需要服从命令,可惜她的伙伴们都看轻了甘琳,太把甘琳那个草包千金的名头当回事,觉得甘琳不配让她们效命……最重要的是,她们认为甘琳配不上秦煜!
甘琳呵呵轻笑两声,赞同的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说:“既然乔云认识到了自己有错,乔风,你就按规矩处置,念在她是初犯,从轻处罚吧。”
乔云深深地低下头,免得被甘琳发现她表情扭曲。这一刻,她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飞腾,差一点就爆粗口了,草包千金名不虚传啊,连她故意挖苦都没听出来,还真让她是在请责罚,特么的,她明明是有功无过嘛!
哪怕乔风也不觉得乔云有过,更不知道按什么规矩处罚,不过,她是傻了,才会当场驳甘琳的话,很干脆的应了声:“是,婢子遵命。”
乔云抬头偷瞟了乔风一眼,张口刚想说什么,就被乔风横了一眼,乖乖闭嘴,然后乔风拎小鸡似的拎起山羊胡子的庄睿在前面走,她马上跟了上去。
在乔风教训乔云的时候,季尚书府的风暴在蕴酿之中。
沁芳阁里,满地狼藉,丫环们都跪在外面,大气不敢出。
季银婵独自留在内室,蔫蔫地偎靠在床头,眼圈红红的,视线久久不离垂挂的珠帘,想的却是秦煜。
从季秦两家有意结亲开始,她还为秦煜的庶子觉得丢脸,不满意这门亲事。直到她找机会偷看过秦煜,一见就入了迷,所有的不满无影无踪。
以前她觉得自家三哥算是人中龙凤,比起秦煜来显得稚嫩,完全没有那种内蕴的气势,对他真上了心,朝思暮想,欲罢不能。
可以说,秦煜唯一差的就是庶子身份,不过他若是嫡出,她还有机会?
说起来,秦煜家世好,年轻有为,更难得的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在京城权贵圈里也是排得上号的金龟婿人选。若不是他嫡母与她娘亲是手帕交,以她病弱的身子骨儿,生育必然艰难,秦家绝不会同意她给秦煜做正妻,尤其秦夫人还承诺他四十无子,才许他纳妾。
当然,季银婵也不傻,猜到秦夫人表面是看重与她娘的姐妹情,实际上是一箭双雕,既卖了季家的人情,又坑了秦煜,有意让他四十岁之前都生不出嫡子,让他没机会跟嫡弟争夺少主之位。
正因为如此,娘决定尽早除掉被秦煜另眼相看的甘琳,以绝后患,而季银婵却不同意,反而想要拉拢甘琳,舍一个平妻之位,换甘琳生了儿子寄在她的名下,这不仅是为自己打算,也是为了秦煜考虑。千算万算,没算到甘琳不识抬举,竟然拒绝了!
更让季银婵不能接受的是,娘对甘琳的布局也失败了,原因竟是秦煜派了人保护甘琳,他这样做,置她于何地,让她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甘琳,我要你死!”季银婵纯美的脸庞,充斥着戾气,把个甘琳简直恨入骨子里,此时憋在心里的恨意难消,抓过枕头,顺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狠命的戮在枕头上,臆想着是在扎甘琳。
“婵儿没事吧?”
外面,季夫人的惊呼声响起,身形也急冲进来,看到女儿的样子,目中满是心疼之色,忙忙地劝道:“太医说你不可以动怒的,婵儿乖,娘一定帮你出气,你不用跟一个将死之人生气。”
季银婵“哇”的一声哭了,扑进娘的怀里,哽声道:“娘,三哥欺负我,说要是我找甘琳麻烦,就把我送回老家去守祖坟。”
“他昏了头了!”季夫人又急又气,只是儿子的份量到底重些,没有说要责罚儿子,仍把矛头对准甘琳:“都怪甘琳那个小狐狸精作祟,娘已经遣人去请高人作法,那小贱人不会活太久的。”
季银婵破涕为笑,惊奇的问:“是哪里的高人?”
季夫人眼里划过一片阴霾,拿帕子轻轻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痕,柔声说:“婵儿无需操心这等小事,安心调养身子就好。其余的事情,有娘跟你秦伯母处理,你不可再擅自作主,可记住了?”
若不是有被甘琳当面拒绝的经历,季银婵绝对听不进娘的话,此时,她却打内心承认姜是老的辣,娘想的一定会比她周全。
看女儿乖得不行,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季夫人又心疼不已,伸指戮了她脑门一下,又失笑道:“傻丫头,就算是要给秦煜身边安排人,也是要那种家世清白,又能拿捏得住的,娘早就准备好了人选,到时候去母留子,又省事。”
这话听得季银婵眼一亮,露出专注的神色。
见女儿听进去了,季夫人接着又说:“像那个姓甘的小贱人,性子野,又毒辣,根本就是个搅家精,便是做妾也不行,许她平妻,指不定她得陇望蜀,会对你起什么黑心思来呢,你可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娘不许笑话婵儿!”季银婵娇嗔着,滚进娘怀里跟扭皮糖儿似的撒起娇来。
前院的铃兰斋内。
一贯如嫡仙般的三少爷季青彦,忽如热锅的蚂蚁,坐立不安,不时的望一望门口,再冲外面说:“再去看看,爹有没有回来?”
如是三番,季三少耐性都耗光了,心烦意乱的说:“不行,我还是出去找一下爹。”他一头冲出门,却见小厮季安匆匆忙忙的进来禀报说老爷回来了,似乎出了什么大事,老爷一回来就进了书房,跟幕僚们在议事。
季青彦脸色更难看了,拔脚就往前院的书房跑去,却在院子外被护卫拦住,说季尚书有交待,任何人也不准进书房。
“滚开!”很少发火的季三少,抬脚就踹。他这书呆子踹一脚,对方倒没什么事,可是架不住他摆出一幅要硬闯的架式,对方也不敢真拦,虚晃一下,就避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