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听闻了皇上的话之后,朝着皇上欠身一福,恭恭敬敬地说道:“伶歌多谢皇上隆恩。”
说着,慕伶歌扯了扯裙幅,便俯下了身子,朝着皇上跪拜。
皇上沉吟了片刻,便缓缓地站了起来,踱步朝着慕伶歌走了过去,拉起了慕伶歌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双眸之中,充满了浓浓的慈爱,看着慕伶歌之时,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轻声地对慕伶歌说道:“清河啊,父皇在听闻了这件事情之后,的确是有些震惊,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情说到底,也不是你的错不是。”
说着,皇上将眸光落在了东陵靖的身上,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伸出了一手来,拉住了东陵靖的手,放在了慕伶歌的手背之上,唇角之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的浓郁了起来,一双眸子微弯,似是能够看穿了慕伶歌和东陵靖两人之间的情谊一般。
皇上淡淡地笑了笑,薄唇微启,轻声地对东陵靖说道:“今儿,你是朕的外甥,作为你的舅舅,自然是明白你的心思,朕也能够看出来,清河对你是有情的,原本,朕是想要在立太子之后,让清河做朕未来的儿媳妇,可是,看着你们两人之间的情谊,朕举得,倒不如成全你们两人。”
“皇上。”东陵靖的双眸之中充满了感激的神色,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浅笑,立即扯了扯衣摆,俯下了身子,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笑着说道:“靖儿多谢皇上成全。”
“快快起来。”皇上说着,伸出了手来,将东陵靖给搀扶了起来,扯了扯唇角,轻声地说道:“你这孩子,凡事都有张有弛的,怎么到了清河的身上就……”
“嘿嘿。”东陵靖听闻了皇上的话之后,双颊不禁泛起了一抹绯色,抬起了手来,轻轻地挠了挠脑后,笑着说道:“皇上,您这是不怪伶歌的欺君之罪了吗?”
“呵呵。”皇上淡淡地笑了笑,启唇说道:“清河乃是朕的义女,那就是朕的女儿,那个女儿还没有骗过自己的父亲,朕刚刚不是也已经说过了嘛,当年之事,错又不在清河,朕给你们时间,让你们去将此时调查清楚,到时候,朕自然是会清河做主,还老镇国公一个公道。”
“多谢父皇。”慕伶歌的双眸之中充满了晶莹的水色,贝齿紧紧地咬了咬唇瓣,一撩裙幅,俯身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叩首道。
“好孩子,你快快起来。”皇上将慕伶歌搀扶了起来,轻声地对慕伶歌说道:“宫中最近很是不太平,若不是有你在,怕是朕这身子骨,也早已经拖不起了。”
说着,皇上徐徐地转过了身子,朝着龙椅缓步走了过去,在经过了翟怀的身边之时,皇上的身子不禁微微地一晃动,翟怀见状,立马搀扶住了皇上,急声道:“皇上,您没事吧?”
皇上微微地摇了摇头,唇角之上扯出了一抹苦涩的浅笑,淡淡地说道:“朕的身子,朕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翟怀扶着皇上坐在了龙椅之上,将桌案之上的白玉茶盏递到了皇上的面前,轻声地说道:“皇上,您用些茶。”
“呵呵。”皇上淡淡地笑了笑,接过了翟怀手中的茶盏,轻饮了一口,随即,便将手中的白玉茶盏,搁在了桌案之上,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抬起了一双狭长的凤目,落在了慕伶歌的身上,又道:“清河是名医,想必,朕的身子如何,她最清楚不过了。”
慕伶歌听闻了皇上的话之后,面色倏然一沉,水袖之中的双手不由得紧攥成拳,抬起了睫眸,琥珀色的瞳仁宛如夺目的宝石似的,一瞬不瞬地望着皇上,渐渐地,慕伶歌的双瞳之中泛起了一抹晶莹的水色,似乎,慕伶歌早就已经知道,皇上的身子,已经是行将就木了。
皇上正值壮年,今年也做不过是四十五六岁,可多年来,侵淫在韵贵妃所下之毒当中,皇上的身子,早就已经是外强中干了,若不是,慕伶歌将皇上的哮症医治好,怕是,皇上早就已经熬不到今日了。
慕伶歌的双唇紧抿,沉吟了良久之后,她朝着皇上颔了颔首,沉声说道:“女儿明白。”
“呵呵。”皇上淡淡地笑了笑,道:“既是你明白,你们就应该抓紧时间,将朕吩咐的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的,也好让朕能够将朕的江山,好好的传下去。”
“皇上,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您的身子康健的很,再者说,咱们有清河公主,定然是能够将您的身子医治好的。”翟怀听见了皇上的话之后,抬起了手来,抹了一把眼角之上的泪,啜泣着说道。
“哎!”皇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唇角扯出了一抹浅笑,轻声地说道:“朕一十三岁登基,如今已有三十三年了,想来这么长的时间,还当真是失败,后宫之中的妇人,一个个的都对朕有疑心,朕竟浑然不知情。”
“呵呵,呵呵呵……”说着,皇上抬起了头,扬天长笑,“咳咳咳……”
倏然,皇上猛地咳嗽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凝眉看向了慕伶歌,接着说道:“清河,你是一个好孩子,朕就将着后宫的琐事,都交给你处理了,朕不求其他,只求能够让后宫清静,即便是皇后……”
说着,皇上的双眸之中泛起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沉吟了良久之后,方才再次开了口,继续说了下去,“皇后比朕只小一岁,怕是年岁大了,人也跟着糊涂了,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竟也做出了这么多荒唐的事情来,让皇长姐和靖儿蒙受不白之冤,还想要将祸水引东,来个一箭双雕,将韵贵妃除之而后快,这些事情,朕都知道,只不过,皇后和韵贵妃毕竟陪伴了朕这么多年,或多或少,朕都对她们有些情谊在的。”
“至于兰儿……”提及了兰妃之时,皇上的双眼之中泛起了一抹水色,唇角之上扯出了一抹苦笑,微微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瞧瞧,人这一老啊,反而是在你们这些小辈的面前失了分寸,让你们笑话了。”
皇上说着,朝着慕伶歌和东陵靖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切记,将那些肮脏的事情,一一的替朕收拾干净。”
“是。”
慕伶歌和东陵靖异口同声地应道。
待东陵靖和慕伶歌离开了御书房之后,皇上侧目看向了翟怀,面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薄唇微启,轻声地对翟怀说道:“随着去兰妃的宫中坐坐吧,这么多年,朕是委屈她了。”
“是。”翟怀应了一声,便随着皇上走出了御书房之中。
“兰儿。”
兰妃刚刚服下了汤药,寝宫外便传来了皇上的轻唤声,兰妃的唇畔含笑,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宫婢,轻声地吩咐道:“隔起来,别让皇上瞧见了。”
“是。”宫婢应了一声,将兰妃的药碗,收了起来。
兰妃扯了扯裙幅,盈盈地从绣床之上站了起来,举步微摇,径直地走到了房门前,打开了房门,瞧见了皇上一袭灿金色的龙袍,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皇上来了臣妾的宫中,怎么也不派人通传一声。”兰妃朝着皇上打了一个欠儿,唇畔含笑,莞尔道。
“打什么时候开始,朕来你这里,也要他们通传了。”皇上拉起了兰妃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唇角扯出了一抹浅笑,对兰妃说道。
兰妃莞尔,挽起了皇上的手臂,踱步走进了自己的寝宫之中,皇上眉心微微地一蹙,似是嗅到了汤药的味道,侧目看向了兰妃,沉声地问道:“皇后又派人来过了?”
兰妃淡淡地笑了笑,柔了一抹轻声,对皇上说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臣妾早就已经习惯了。”
“倘若,当年朕不是听从了母后的话,册立的段氏为皇后,或许,你也就不用收这么多的哭了。”皇上轻轻地拍了拍兰妃莹白的纤手,微微地摇了摇头,沉声地说道。
“皇上是成大事者,臣妾甘愿受这些委屈。”兰妃听见了皇上的话后,唇角扯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一双眸子弯成了弦月状,俯首在皇上的肩膀之上,轻声地在皇上的耳畔说道。
皇上伸出了手来,轻轻地摸了摸兰妃的侧脸,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若不是朕特意去宠爱韵贵妃,只怕,皇后早就已经对你动手了。”
“皇上,您难得来臣妾宫中,这些往事,咱们就不要再提了,臣妾不在乎这些,臣妾只求能够陪在皇上的身边,即便是上天碧落下黄泉,臣妾都要陪着皇上。”兰妃抬手,握住了皇上放在侧脸之上的手,缓缓地阙上了双眸,轻声地说道。
“朕也不想了,这些事情,朕已经交给了清河和靖儿去办了,朕只是希望,咱们的儿子,能够得到一个真心爱护他的皇后。”皇上淡淡地笑了笑,轻声地说道。
“清河宫中和靖儿都是好孩子,只不过……”
皇上似乎是知道兰妃想要说什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柔声在兰妃的耳畔说道:“事已至此,你啊,也就别多心了,咱们这一步棋,已经布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可就不能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