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一手捂住了胸口,脸色苍白似纸,一双深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泛起了一丝委屈的神色,换做旁人看来,可是一脸委屈的模样,那双清亮的眸子,似是能够滴出泪水一般,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心疼。
东陵靖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慕伶歌表演,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浅笑,缓缓地抬起了手来,轻轻地摸了摸他那棱角分明的下巴,将一双狭长的凤目,弯成了弦月状。
慕伶歌用余光瞥了一眼东陵靖,瞧着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趁人不注意之际,朝着东陵靖皱了皱鼻子,似乎是在埋怨东陵靖不出面帮她的忙似的。
东陵靖回应了慕伶歌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之后,便垂下了一双狭长的凤目,看向了被幽梅按在了地上的小沙弥,饶有兴致地翘起了二郎腿,嘴角之上噙着一抹浅笑。
慕伶歌也懒得理会东陵靖,鼻端之中发出了一声轻哼,收敛了目光之后,看向了地上的那个小沙弥,慕伶歌缓缓地俯下了身子,将小沙弥搀扶了起来,声音尽显柔弱,好似弱柳扶风一般,“我与你无冤无仇,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小师傅,你要这般对我,不是说,出家人都是慈悲的心肠吗?”
瞧着慕伶歌的模样,仿佛当真是被害人似的,可殊不知,慕伶歌的禅房,可是刚刚起了火,虽然,幽梅将桂花油洒在了禅房之中,可是,毕竟幽梅下手是有分寸的,自然是没有让火势烧大起来,幽梅将火起了之后,便顺势,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火折子,将禅房之中点燃了起来。
而随后,幽梅直接将那个小沙弥给按了下来,火势便很快的,被大乘寺当中的和尚们,给熄灭了下来,虽然,慕伶歌所居住的禅房的确是被火所烧了,可是,也只不过是烧了一张床,一个圆桌而已。
这一切,都是幽梅按照了慕伶歌的吩咐,准备打张氏一个措手不及,而这,只不过是刚刚的一个开始而已。
慕伶歌的嘴角微微上扬,在那个小沙弥的眼中,慕伶歌仿佛像是来自地狱深渊之中的罗莎一般,慕伶歌缓缓地抬起了手来,手腕之上的金玉手钏,相互碰撞,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声响,慕伶歌轻轻地抚了抚惊鸿髻之上发簪的流苏,俯下了身子,看向了地上的小沙弥,眯了眯眸子,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不肯说实话的话,我就只有将你交给无方禅师处理了。”
言毕,慕伶歌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幽梅使了一个眼色,一挥手,吩咐道:“将无方禅师找来,我倒是想要知道知道,咱们大晋国之中的国寺,竟然会有这样的和尚。”
慕伶歌沉声再道:“幽梅,去将无方禅师给我请来。”
“是。”幽梅应了一声,当即,便要朝着院子外走。
“不要!”
忽地,那个小沙弥,朝着慕伶歌爬了过去,双手抓住了慕伶歌的裙幅,颤声道:“清河公主,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不过是一时起了贪念,所以才会……”
慕伶歌微微地蹙了一下柳眉,启唇问道:“贪念,可是谁人,让你贪的?”
“我……我……”小沙弥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是,是寺里的……”
“呵!”慕伶歌哂笑了一声,微微地眯了眯眸子,沉声说道:“寺里?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本宫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大乘寺之中,难道,我是得罪了那位大师?”
说着,慕伶歌扯了扯裙幅,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自己身后的白氏,福了福身,道:“祖母,这福怕是咱们没法祈了,这大乘寺,也并不像是外界所传的那般,咱们大晋国之中的第一寺庙,香火鼎盛之地,竟然、竟然有人对大晋国之中的公主下黑手!”
慕伶歌的话,表面上是听着是顺着小沙弥的话在说的,可是,却将这件事,上升到了大乘寺对大晋国的事,这件事,若是传入了皇上的耳廓之中,定然会下令严惩大乘寺,即便是,无方禅师在场,怕是也不好收场。
慕伶歌眉黛浅凝,看着白氏,一双眸子当中泛起了一抹水色,瞧着慕伶歌的模样,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慕伶歌用力的抽了抽鼻子,贝齿紧紧地咬住了唇瓣,深吸了一口气,道:“祖母,若是伶歌说的不妥当的地方,祖母就当做没有听见,可是,孙女儿还是觉着,这大乘寺当中,是不能够留下了!”
白氏闻听了慕伶歌的话之后,面色倏然一成,微微地眯了眯双眸,沉吟了半晌之后,白氏深吸了一口气,用手中的龙头拐杖,用力地戳在了地面之上,那双浑浊的老眸当中,泛起了一丝凛然之色,白氏冷哼了一声,说道:“哼!老身每年都来大乘寺当中祈福,却没有想到,今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着,白氏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周婆子,吩咐道:“竹心,去将无方禅师给我请来!”
“是。”周婆子应了一声,转身便迈着小碎步子,朝着院外跑了出去。
那跪在地上的小沙弥浑身颤抖,额头之上汗流如浆,一双眸子当中满是猩红的血丝,深深地低下了头,冷汗顺着小沙弥的侧脸,滴落在了地上。
白氏阴沉着一张脸,双眸之中泛起了一丝狐疑之色,这里可是大乘寺,别说有人赶在大乘寺之中放火了,就算是,在大乘寺当中惹出点事来,怕是,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先不说,大乘寺当中高手如云,单凭大乘寺乃是大晋国之中的第一寺庙,就不敢有人在这里生事。
白氏眯了眯双眸,宛如干涸一般的河口,布满了皱纹的脸上,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般,白氏不得不怀疑,这一次,来到大乘寺当中,是有人存心想要了慕伶歌的性命。
而这个人,非张氏莫属!
想到了这里,白氏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了下来,一双浑浊的老眸子当中,瞬间变得清亮了起来,在白氏的双眸之中,渐渐地蒙上了一层寒霜,端是白氏一眼,似乎就能够将这方圆十里的一切物事儿,冻结成冰一般。
白氏垂下了眸子,冷声冷气地朝着那跪在地上的小沙弥质问道:“说,可是丞相府之中的人,安排的这件事吗?”
白氏面色不改,似京兆府尹衙门之中的大官似的,一脸凛然之色,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小沙弥,冷冷地说道:“回我的话来!不然的话,老身可有的是法子让你说的!”
白氏能够一手扶持着慕家走到了今天,白氏的铁腕,可要比之张氏厉害的多了,别说是对付一个小沙弥了,就算是,宫中的那些主子们,在白氏的面前,怕是也没有白氏的那两下子。
小沙弥听见了白氏的话,身体抖如筛糠,整个背脊之上,都布满了涔涔的冷寒,白氏踱步,径直地走到了小沙弥的身前,手中的龙头拐杖,猛地朝着那小沙弥按在地上的手指上,用力的戳了下来。
“咔嚓!”的一声脆响,当即,那小沙弥的手指应声折断,顿时,周身上下一股剧烈的疼痛弥漫开来,十指连心,白氏的这一手,可是让小沙弥吃尽了苦头。
“啊!”小沙弥在地上不断地打滚,身子不断地颤抖着,他捂住了自己的手,口中发出了宛如杀猪一般的哀嚎声。
白氏抬起了睫眸,看了一眼慕伶歌,启唇笑道:“祖母今儿教你一手,对待这样的狗腿子,自然无需手下留情,你可知道了?”
慕伶歌紧皱着柳眉,垂下了双眸,看着地上的小沙弥,以帕掩口,脸上虽然是震惊的表情,可是,慕伶歌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冷笑,白氏这样的手段,在慕伶歌看来,还是太多温柔了些,慕伶歌想要对付一个人,有着千百种手段。
“伶歌知道了。”慕伶歌应了一声,看向了白氏。
白氏莞尔,唇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沉声对慕伶歌说道:“今儿这件事,可不是说大乘寺之中的谁人,能够有这个胆子做的,歌丫头,你现在可是大晋国之中的清河公主,意图行凶,想要谋害公主,可是一条死罪,大乘寺之中的和尚,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胆子!”
“那祖母,您的意思是说……”
“哼!”白氏突然冷哼了一声,直接开了口,打断了慕伶歌的话,沉声说道:“除了你大娘,亦或者是张焕然,想来,也绝对不会有其他人了!”
“大娘?”慕伶歌听到了这个消息,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为恐怖的事情,身子不禁一颤,眸光之中布满了水色,不由得,慕伶歌向后倒退了一步,颤声道:“怎么会!大娘、大娘她一直都将伶歌视如己出,又怎么会……”
“歌丫头,你就是太过单纯了,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在咱们丞相府之中,已经足够代替张家和童谣,想来,张氏应该是安奈不住了!”白氏踱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挽起了慕伶歌的手,柔了一抹轻声,对慕伶歌说道。
“老夫人,无方禅师来了。”
白氏的话音刚落,周婆子便走进了院子当中,开了口对白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