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在说话的时候,有意的将目光瞟向了慕伶歌,似乎,在张氏看来,慕伶歌在听到了自己的话之后,定然,在慕伶歌的脸上,掀起十分精彩的表情。
可是,当张氏看到了慕伶歌的脸时,不禁微微地怔了一下,那张欺霜赛雪的娇容之上,竟宛如一口古井一般,不惊一丝一毫的波澜,即便是,已经入了定的得道高僧,也不见得有慕伶歌这样的定力。
慕伶歌用余光看了一眼张氏,瞧着张氏脸上的表情,慕伶歌的心中掀起了好一阵的冷笑,打张氏将那句话说出来开始,慕伶歌便已经推算出来,张氏和张焕然在盘算着什么了。
只见,慕伶歌端起了桌案之上端放着的青瓷茶盏,缓缓地抬起了莹白的纤手,袖口遮住了慕伶歌的口鼻,慕伶歌轻饮了一口茶盏之中的香片茶之后,缓缓地将茶盏放下,蠢畔扯出了一抹浅笑,挑起了眉梢,淡淡地瞥了张氏一眼。
张氏从慕伶歌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意味,不由得,张氏垂下了双眸,长长的睫羽,在张氏的双颊之上,留下了两道阴影,张氏那宛如夜空一般漆黑的眸子当中,漾过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
张氏缓缓地将手中的酒壶放了下来,卷起了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拭了拭眼角之上溢出的泪花,声音略微显得有些哽咽,“希望月瑶的在天之灵,也能够因为咱们帮她抓到了真凶而安息了吧!”
张焕然闻听了张氏的话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张月瑶的死,对于张焕然来说,可是一个痛心疾首的的打击,但是,慕伶歌却清楚的明白,张府之中,现在的当家主母,乃是张焕然的续弦夫人。
这位夫人,十分的不待见张月瑶,如若不然的话,张焕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从小寄养在丞相府之中。
慕伶歌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挑起了眉梢,淡淡地瞥了张氏一眼,当慕伶歌对上了张氏的双眼之时,慕伶歌在张氏的剪水双瞳之中,看待了一丝冷然之色。
“唉!“张氏叹了一口气,侧目看向了慕晋元,张氏侧过了身子,给慕晋元倒上了一杯酒,轻声地在慕晋元的耳畔说道:“老爷,这件事,妾身还没有来得及和您说呢……”
张氏的话还没有说完,慕晋元侧目看了张氏一眼,问道:“什么事情?!”
张氏柔了一抹轻声,那声音,就如同病去抽丝似的,“前日入夜时分,兄长的贴身小斯途径咱们丞相府外,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出于好奇,便上前询问了一番,可是,却意外的发现了那个男子,竟然是凌辱了月瑶的马夫。”
话说到了这里,张氏轻轻地抽了抽鼻子,像是强忍着泪意似的,一旁的慕童谣将自己的母亲音色哽咽,便盈盈地站了起来,欠身一福,代替张氏开了口,“父亲,自打月瑶表姐去了之后,母亲便时常梦魇,为了能够帮助月瑶表姐将真凶找寻出来,母亲曾经命了京城之中技艺最为高超的画师,将那个马夫的容貌描绘了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够将那个歹人拿下!”
“哦?!”慕晋元闻言,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狡黠之色,凭借张焕然的手段,既然是将残害了张月瑶的歹人生擒,自然会将其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为何,张氏要将这件事,当着自己的面来说呢?!
慕晋元不解,可是,坐在慕晋元身边的慕伶歌,确实清楚明白的很,看来,张氏是已经做好的充足的准备,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了!
“夫人,可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吗?既然,襟兄在场,不妨当着他的面前把话说明白吧!”虽然,慕晋元并不知道张氏所谓何以,可是,瞧着张氏特意将张焕然,请到了丞相府之中,想来,这其中也定然有什么缘由!
“妾身……妾身……”张氏吞吞吐吐的,说话的时候,目光之中满是闪烁,频频掀开了眼皮子,朝着慕伶歌瞟去。
“夫人,在场的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接说出口便是!”慕晋元瞧见了张氏的模样,便直接开了口,对张氏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妾身可就直接说了。”张氏听闻了慕晋元的话之后,脸面上虽然颇为有些为难,可是,张氏双眼的眼底之中,却带着一丝丝的兴奋,她所等待的,就是慕晋元的应允。
张氏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身后的春芽,吩咐道:“将马夫给我带上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春芽应了一声,临走时,春芽的目光落在了慕伶歌的身上,微微地朝着慕伶歌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告诉慕伶歌,接下来,慕伶歌将面对一场硬仗要打。
慕伶歌瞧见了春芽的目光,趁着张氏等人没有注意的时间,慕伶歌轻轻地点了点头,慕伶歌不知道,为何春芽会一而再的帮助自己,但是春芽的身份始终都查不出来,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张氏侧目看了一眼春芽,催促了一声,“还不赶快去!”
“是,大夫人。”春芽颔了颔首,转身离开了牡丹苑的花园之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春芽回到了花园之中,慕伶歌看见了在春芽的身后,跟着三个人,两个粗使的婆子,一左一右驾着一个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中年男子。
“噗咚!”的一声闷响,两个粗使的婆子,直接将中年男子扔在了地上,顿时,溅起了一片烟尘。
慕伶歌垂下了眼眸,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便是那日将张月瑶送往张氏别苑的马夫。
慕伶歌若无其事的拿起了筷箸,夹起了一块竹笋放在了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着,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场大戏。
张氏冷冷地瞥了慕伶歌一眼,须臾,张氏将目光落在了瘫软在地的马夫,举步上前,张氏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马夫,冷然道:“老爷,正是这个歹人将月瑶给糟蹋了。”
说着,张氏扭着纤细的腰肢,径直地走到了慕晋元的身前,欠身一福,道:“不过,老爷,妾身昨儿晚上命春芽问出了些东西,妾身不敢擅做主张,所以,想要问问老爷的意思。”
慕晋元微微地眯了眯双眸,侧目看向了张氏,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张氏面露尴尬之色,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扭动着手中的帕子,漆黑如同墨染一般的瞳仁微微瑟缩,好像是得知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
“尽管说来便是!”慕晋元的脸色徒然阴沉了下来,慕晋元的心头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挑起了眉梢,看向了张氏,沉声说道。
张氏得到了慕晋元的命令,就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转过了身子的瞬间,张氏的嘴角之上掀起了一抹充满了邪魅的冷笑,微微地眯了眯双眼,张氏冷冷地扫了慕伶歌一眼,在张氏的眼中,看着慕伶歌就如同是在看着一具死尸一般。
“春芽,将你昨天问到的事情一一说来吧!”张氏看向了春芽,声音极为的冰冷,仿佛,在这炎热的七月天的温度,都随着张氏的声音而变得冰冷了下来。
春芽在张氏没有注意之际,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抿了抿唇,春芽将目光投向了慕伶歌,瞳仁微微地一缩,似乎是在和慕伶歌求救一般。
当慕伶歌瞧见了春芽的眼色之时,慕伶歌的嘴角你微微上扬,放下了手中的筷箸,朝着春芽打了一个眼色,微微地颔了颔首,示意春芽按照张氏的话说下去。
春芽屈膝,垂下了眸子,一双小巧的红唇微启,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老爷、张老爷,奴婢……奴婢昨儿连夜审问了钱马夫,从她的口中,奴婢得知,乃是二小姐拍他驾车,将表小姐送往别苑的,他还说……他还说……”
“啪!”
张焕然猛然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之上,面色顿时一沉,冷喝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
春芽似是不敢多言,被张恍然这么一吓,不禁缩了一记哆嗦,抬起了眼眸,看了张氏一眼,瞧见了张氏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春芽便继续说道:“他还说,是二小姐吩咐他糟蹋了表小姐的!!”
欲加之罪!
慕伶歌心如明镜一般,早就已经发现,张氏和张焕然这对狼狈为奸的兄妹,想要用这么一招来对付自己,抬起了莹白的纤手,手腕之上的手钏相互碰撞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慕伶歌双眸含笑,卷起了帕子,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唇角,淡淡地看了慕晋元一眼,瞧见了慕晋元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便依然得知了,慕晋元也是心中有所怀疑的。
“伶歌!这么多年来,大娘将你视如己出,何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怎么……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竟让他……他毁了你月瑶表姐的清白呢?!”张氏的声音极为颤抖,双眼之中泛起了一抹水色,欣长的睫羽微微一颤,两行眼泪顺着张氏的双颊滚落了下来,摔碎在了张氏的手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