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味吗?我再去换!”
御膳房说远不远,可她已经实实在在的跑了好几趟!
自从那天莲无漾将那些宫女和太监赶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可使唤之人了!
“不用换了,说了不喝!”
带着一丝倔强的声音!有那么一点不耐!
“圣皇找我的目的就是要给皇子制衣,可是制衣不仅仅这么简单,没错,人是靠衣服装点精神,可是人若本身无神,那衣服就象枯萎叶子上娇嫩鲜艳的花朵,只会愈加衬托出叶子的颓败!以前我大可以甩了衣服走人,可是现在不同。你是皇子,是参加昭告天下的大典,整体效果不好,失了皇朝的脸面,而我怕是要脑袋搬家的!这汤是调理滋补的佳品,快趁热喝了吧!”
夕冉顿了一下,看着莲无漾面无表情的脸。
“你还要这么继续憔悴下去吗?”
夕冉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他从来只是给她跑前跑后送膳食,自己却是稍动箸筷!刚开始她没发现,见他愈加清瘦苍白的脸,才觉不对劲!
“拿来!”
莲无漾伸手!
“你终于肯吃了!”
夕冉兴奋的将碗递到他的手上,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里满满的!虽然自己端碗的手已近麻木,但是这一切还是有成果的,毕竟要喝了不是?
却听啪的一声,一地的碎片,汤液脱离了碗的束缚,在地上四下蔓延!
比这更惊心的是那冷冷的声音:“说过了,不喝!你这一品御秀要是觉得我憔悴的脸碍着你了,你可以走,没有说非你不可!”
夕冉没有说话,她怕一说话会有哭腔。她只是默默的弯下身,一点点捡起那些碎片,一抹嫣红渗透在汤液里,蜿蜒……微微的疼。
咬着下唇,屏着气息,使劲的将那些四处奔流找寻自由的汤液笼聚在一起。捧进碗里,她强迫症患者一样不停的搓,一遍又一遍,来回好几下之后,直到地板已经不用抹布都铮亮铮亮,装进去的也不过小半碗,覆水难收,感情也这样,再也寻不回了吧!
静静的做着这一切,而那始作俑者静静的看着,始终可以看见他的脚在眼前,却也知道这个人已远在天边!
把碗放在托盘,夕冉爬起来。因为跪的太久,膝盖竟有些僵硬,站起来那刻有些虚软。幸亏一双大手及时接住,夕冉麻木的抬起头,却意外的发现,这手是别人的!
圣皇!
又扑通一声跪下,刚要说圣皇万万岁什么的,却又被拉了起来!却是莲无漾的手!可夕冉还没站稳,就一把又被甩开了!
“我要换人!换别人来做!这样的笨女人,不需要!”
踉跄站稳的夕冉还没平息心中的震动,却又挨一记闷棍!笨女人?换人?今日,夕冉终于真真感受了什么叫心比海深,情比纸薄……为什么有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悼念就已消亡,什么才是永恒的?
爱,真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变数吗?
象感冒病毒一样永远没有最初的停留?
“朕意已决!明日就是册封大典,由不得你!”
“很好!”
莲无漾咬牙切齿的回答!
她很想说民女可不可以请求不做,却在接收到那皇帝的充满歉意的眼神后,将一切化为无声无息!
那是一个坏蛋吗?一个曾经恶魔般玷污别人清白的人?不知道,也许真的是,也许岁月教会人珍惜一些东西,也许……终止这绵延不绝的猜测,她累了!
这一切也与她无关不是吗?如果之前她还对某人有一丝牵绊的话,那半碗倒掉在莲花池的东西可以完结这一切了吧!
覆水难收,聚以半碗;血汤入池,以没为湮。
明天过了就好了,就可以回家了,不是吗?那就忍这一晚吧!谁让自己只是一介小民?
傍晚的御花园,清幽而美丽,今日却是忙忙碌碌,熙熙攘攘,到处是来往穿梭的宫女太监,在夕冉眼里看来仿佛一切都淡化了,那样的不真实,就象凸现某物的胶片,一个迷蒙双眼的人,周围的人都如彗星拖长的尾巴,模糊的匆忙!
只有景物还是那样清晰,自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抛弃那些孤独的人!
夕冉静静的呆在假山的一个角落。
这里的建筑布局对称而不呆板,舒展而不零散。以玉安殿为中心,两边均衡散开各式建筑近30座,无论是依墙而建还是亭台独立,均玲珑别致,舒密合度。
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郁,泉水叮咚,趣意盎然!
黄昏渐渐的退却,薄暮缓缓的降临。
长长的红地毯两边是两排上好的红木矮桌,逞亮的桌面上摆好了干果和犹挂水珠的瓜果!大红的灯笼高高列在两旁,映的红木桌泛着幽幽的光!
她得陪坐旁边,皇子要换五套衣服,她需随侍一旁!
喧哗终于来了!
灯更亮,人更稠,佳肴美食如水流。低耳语,尖声笑,王公贵族不足道!
夕冉跪坐在矮凳旁,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她的眼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
圣皇坐于首座,今夜的他似乎醉了,笑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他就那样一杯杯的酌饮,时不时跟身边那雍容华贵的女人交谈一两句!
大臣们则是不断的交头接耳,灯笼照亮那一面可以看见脸上的算计和恐慌!
是啊,又多了一个皇子,朝中原有的势力平衡又要被打破,谁不谋划着为自己找条后路,改弦易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