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从笼子里请出来，严格来说，只有她一个人从笼子里被请出来。
葭箬盯着眼前熟悉压抑的室内那坐在案几上瞧书的人，本来心中满满的愤怒不知为何消散了一些。
这样的司宴总让她觉得，有些落寞。不是平日里那灼人的权高之人，也不是那底下总是高深莫测的阴险小人，而就是他，原原本本，只有一个人的他。
“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垂下眼敛住其中莫名升起的怜惜的情绪。
那头司宴闻言抬起头，脸色没有丝毫刚刚葭箬以为会见到的落寞，一如初见时的趾高气扬，“没有。”
两个字，惜字如金，直接又利落地浇灭葭箬心中刚刚升起的怜惜之情。
…
她都已经这般退步了，他为何还是这个混账态度。葭箬咬住牙上前了几步，想生气可是丝毫不知道寻什么由头，总不能说你话太短惹我生气了吧。
“那你请我来干什么？”总算找到一句能说的话，葭箬咬着牙双手撑在他面前的桌案上，真是恨不得一拳砸在他那张欠揍的脸上。
她走上前，而司宴还是坐着的，因着她的站着的位置只能抬头望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若是我愿意全部告诉你，你愿不愿意付出一个与之相比微不足道的代价？”
这个问题，他这是第三次问了。葭箬蹙眉望向他，思量了半晌还是不解，“你到底是何意？你应当知晓你说的话很少有人会相信。”
“我知道。”司宴笑了笑，丝毫不在意她话中暗藏的拒绝，还是那般坚持地问，“所以你愿意吗？”
“代价是什么？”葭箬皱眉思量了一下，这次还是没有直接拒绝他，开口问了代价。
“你答应了我就告诉你。”他笑着垂眸和上眼前的折子，眸中带上了几分迫切，“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他真的会把一切都告诉她吗？葭箬瞧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
“司宴，你…”她望着他，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甚至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而司宴见状只是笑了笑翻开了折子，又看了起来。
“天明前。”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状似随意地开口，“只到天明前。”
只等她的回复到天明前…
葭箬愣了愣，有些犹疑。那个代价到底是什么？她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他到底又想说些什么？
橙黄色的烛火，在案几旁不远处的足金千手烛架上燃着，跳跃闪烁，仿佛燃不尽，所以跳的舞也不会断。葭箬瞧着这一切面色有些恍然，而门外就传来了敲更的声音。
之前折腾了一整夜，这更声，只能是五更的。
五更…可算是天明？
葭箬愣愣地望着他，若是五更算是天明，那他压根就没有给她多少思考的时间。
五更就是他说的天明。更声落完，司宴勾着唇站起了身，“天还未亮，却算是天明了。”
他笑着走到葭箬后头突然抬手揉了揉她银白色的头发，在葭箬还在愣神间突然凑在她耳边说，“真是舍不得啊。葭箬。”
什么舍不得？
心中骤然升起一片恐慌，葭箬立即转身去瞧他，可都还未瞧清他的脸，司宴就按住了她的头让她无法回头，而她眼前的案几上就突然多了一盏燃着的瑞兽香炉，袅袅的香气是她熟悉的味道。
“莫回头，永远都莫回头了。”司宴在她耳边轻笑着，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如愿将那觊觎已久的耳珠含在了口中，怜惜不已。
耳珠被含住，想拒绝却丝毫没有力气，葭箬勉力撑着去推那燃起的香炉，可还未碰到，身后拥着她的力道就渐渐消逝。
“不要…”她挣扎着，心中升起一种预感。
司宴在同她道别，认认真真地同她在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