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复着这句话,仿佛除了这句,再不懂得其他的话语,雨简在他身上蹭干了泪花,从他怀里离开,红着眼睛笑:“我以为你会狠狠打我一顿,没想到……师兄就是师兄,总能原谅……”
“谁说师兄原谅你了!”
说着便朝她伸出手来,雨简故意闭起眼睛,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正想着他下一步的举动,却没想到,自己的技两根本瞒不过他,半睁开眼睛,他已放了手下去,拉过了她的手。
“好不容易回来,师兄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她眼角泛起泪花,却被她倔强抺去,笑着打量他:“师兄,你怎么变瘦了?说吧,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都在为哪家的姑娘害相思呢!”
他偏起头来,颇有为认真:“思的是欧阳家的姑娘!”
他笑了起来,像是守得云开,终见得月亮的那种笑:“我等了你好久,阿雪也等你了好久……”
她的手微微一凉,抬起头,认真的望他:“阿雪,好吗?”
他微微一怔,没有回答,只是回过身去:“走吧,她就在上面!”
夕阳下,漫天彩霞彤光,落英如雪,池枫山山形峻缓,苍翠的枫树正因霞光而变得艳丽,山顶有蝶影相伴,门前一片寂静,女子静坐在一张铺了毛毯的椅子上,头靠着椅背,苍白的脸色早已没有昔日的神色,只剩那双眼眸子里仅映着枫树的霞光!
流风走得很轻,直到她的身边才轻轻俯在了她的耳边,就连话语也是轻轻,像是怕惊吓到她一般。
“阿雪,你看,谁来了?”
她在漫夭色彩中挪过眼来,没有霞光映衬的眼眸竟淡得可怕,只是在触到那个身影时,才慢慢得由淡转深,由深转惊,声音唤了出来,轻似空气:“阿简……”
“阿雪,阿雪!”夕光潋滟,她只知眼前泛起了雾霭,脚已向她挪了过去:“阿雪,我来了,我来了!”
几次说要忍耐,几次说不能在她面前哭,几次告诫自己不能让她看到不好的情绪,可在这一刻,在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才知道这些都是忍不住的!
大半年过去了,从来都不觉得漫长,却在看到她时,才正真觉得岁月被渐渐拉长了出去。
雨简半跪在她的膝前,握着她的冰冷,心中的酸楚绵绵不断而来,埋头在她的手上,不敢抬头,叫她看见自己的泪眼。
流风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双肩微颤,良久,叹出一声无奈,缓了缓,拍上回雪的肩:“阿雪,你看,阿简出去一趟,都变爱哭了,比你还爱哭!你还不赶紧帮师兄劝劝!”
她的唇角勾起,依旧是那样轻,抽出手来,抚上雨简的头发:“傻阿简,师兄都笑你了,你还哭,真不害臊!”
雨简抽泣了几声,抬头看她,张口却哽咽了起来,任由她冰凉的手指抚去眼角的炽热,却能感觉她忽然的一顿,眼里泛起微微的担忧:“阿简,你的脸怎么了?你受伤了?”
雨简拉住她的手,自己胡乱抺了泪,笑着摇头:“没什么,不小心磕到的!”她护住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搓:“还说我呢,你的手怎么这样冷?长这么大还跟个小孩似的,也不知道添件衣服,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她笑了起来:“你还说我,方才是谁在哪里哭得一塌糊涂!”
雨简有些心虚,拉着袖子拼命抺了抺:“谁,谁哭了?我没有!”
她伸手在她脸上一刮:“喏,还说没哭,这是什么?”
“这,你……”
“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斗嘴,到底把我这个师兄置于何地了!”
流风打断了她们的话,脸上摆起正经的模样,雨简掩嘴笑了笑:“阿雪,快看,师兄吃醋了!”
风声一过,她的脸上忽现出倦容来,眼里的神色欲暗未暗,能感觉她在拼命的持着,只是没有力气再让那双眸子亮上几分,只是高高地扯起了嘴角:“真好,师兄没有骗我,阿简来了,不是梦……”
“嗯,师兄从来都不骗人!这一点,阿雪跟我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雨简紧紧握着她的手,别一边抚上她倦怠的眼角:“你是不是累了,累了的话,就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嗯,阿简说得对,这儿风大,咱们先回屋吧!”
流风帮着劝说,她却固执地摇起头来:“我没事,阿简,你知道吗?这里很静很静,晚上星星很亮,你看,天就快黑了,今天我们还以前一样爬到屋顶看星星,你拉琴给我们听好不好?”
“不好!”流风轻轻打断了她的话,像斥责一个孩子般埋怨:“万一伤了小回雪怎么办?”
她略怔了一怔,有些迷茫地低下头去,手抚着隆起的小腹,忽然冷清一笑:“瞧我这记性,真是越发不好了,时常记得以前的想情,总把他忘了!”她温柔地抚着肚子,声音轻轻:“好孩子,娘亲真糊涂,你不会责怪娘亲吧?”
“不会的,母亲常说,母子心相连,血浓于水,他现在跟你挨得最近,可以懂得你的感觉的!你爱他,疼他,他都知道的!”雨简将手放在她的手上,与她一起感受另一个生命的跳动,笑道:“等他出生了,到时,我们再带上他一起爬,好不好?”
流风带雨简带来的桂花糕在她面前打开:“还要带上桂花糕!”
她笑,恍惚才找回当初的天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