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简眸光微动,胸口似乎窒了一窒,抬头,笑对着她:“认不认得又与娘娘何干?”
张贵妃美目顾盼,却瞧不出发怒的迹像,只轻轻回道:“那就是认得了!你既认得他们,本宫自然得替本宫的好儿媳好好招待你,免得让人说咱们礼数不周了!夜深了,就请姑娘随本宫回宫歇息吧!”
雨简不屑轻笑:“众所周知,临王妃被废,还是娘娘亲自下的旨意,遣送池枫池……她早已不是你秦家的人,贵妃娘娘这个”替“字,未免说得牵强了些!”
珠帘被风撩得轻晃,那张描得绝美的脸似乎微微变了色,却又很快压了下去,温柔一笑:“真不愧是仙隐后人,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敬洒不吃,吃罚酒!”
说着又顿了一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细细打量着她,意味有颇:“对了,本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直都觉得奇怪,你欧阳雨简,明明就好好端端地站在那儿,秦子了为什么偏说了你死了?还亲自在皇陵里给你弄了个坟,你可不知道,那天啊,好多人都为你伤心死了……”
她忽然“呀”了一声,像是惊奇:“这么说来,秦子了可是犯了欺君之罪了,且不说咱们东秦,你就说说吧,以你这北绍郡主的身份,北绍该怎么处置他?哦对,他现在可还下落不明呢,该不会就因为这件事情,被北绍秘密处决了吧?”
“住口!”雨简冷瞥了她一眼:“贵妃娘为何就一口咬定我是欧阳雨简,难道这天下就一个欧阳雨简与苏行有交情?”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言语间,她的话语已变得冷淡,只道:“秦子了对你还是真是痴心,只是不知道值得不值得!欧阳郡主,你这几个月过得快活吧?可你又知不知道,当你快活的时候,他正生不死!”
街道空荡,泛起回音,那黑暗中被一股血腥冲破,雨简紧紧咬着唇,神色如寒冰,狠狠瞪着眼前笑容妖艳的女人,心已卷起了千层巨浪,翻着,覆着,咆哮着,撕搅着……
她笑得越发阴狠,:“来人,请郡主回宫!”
“是!”
余下将领齐唰唰向她靠拢,那些人的目光如同虎狼,个个蠢蠢待动,仿佛随时都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雨简攥紧手中刀剑,脚下暗暗挪动,正打算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眼角余光一瞥,金黄的宫灯正刺入眼底,心中霎起恨意,不顾一切,剑尾一扫,一抵,一弹,直接翻身,旋身而上,直逼马车而去。
底下的锦卫大约没能想到她会做出这样不要命的举动,大喊一声:“不好,快护驾!”
刀剑齐唰唰亮开,纷纷向那抺纤细的身影袭去,声势哄哄闹响,血光很快现出,雨简却是不惧,只是拼了命的杀过去,目光紧紧盯着马车垂帘后端坐的华贵身姿,有人在她后背拍下一掌,有人倚剑拦在她的跟前,她都一一忍过,一一跃过,如今的她好似燃在千丈冰渊里的火苗,游离着,拼命着,想要用最后一点炙热去融化心中的愤恨,终于她用尽快后的用力,奋力一跳,踩过侍卫的肩膀,飞向马车,果断用力挑开珠帘。
就在那样的距离,清晰能见张贵妃如罂粟美艳而诡异的笑,心里一沉,未能猜透,手腕一阵麻烦,软剑如游龙般飞起,一扫身后来人的身影,回身反击,却在不经意的对视,心中瞬间惊住,眼前的男子,不是左剑是谁?
只见他闪身一躲,疾如雷电,直接扣住她的肩膀,似风拂过,在她耳边落下几字,一手扳过她的右手,从马车上跃离,稳稳落至地面,紧紧将她牵制!
雨简挣了挣,恨恨瞪了他一眼,望向张贵妃,冷笑道:“原来,这就是贵妃娘娘的待客之道,果真特别!”
张贵妃余睨了她一眼,指尖懒懒滑过黛眉,她慢慢看向左剑,露出浅浅的笑意:“左剑,还是你最有用,看来,本宫没白养你!把她带回去,替本宫好好招呼,万一出了差错……”
她的眼中颇有深意,左剑躬身垂首:“属下以死谢罪!”
“好!”张贵妃满意一笑:“来人,摆驾回宫!”
将卫们整了队,马车幽幽掉了个头,浩浩荡荡,月空中,脚步沉沉,马铃声却响得清朗,夜风凉薄如水,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扑了个空!
皇宫的某一处宫殿内,烟拢云月,荒凉而冷清。
雨简站在月下,观望着眼前的房子,这么一寸地方根本算不得宫殿,也许只是附在某一处大宫殿的一处小院落而已,可它却是拥有它自己独立的名字。
她想了想,方才的门前,似乎是写沁兰……
院中有滕曼架子,赏月凉台,古朴水井,身临其中,忽有种简单的舒服感,偶然间,凉风一过,而会带来阵阵的玉兰香,雨简仔细去看,这才发现了古井旁就种着一棵巨大的玉兰树。
树叶荫荫,玉兰盈盈,月光拂在清凉的石台,石台上就安静地躺着几朵玉兰,美如璞玉雕刻,静静淌着它琼光。
裙裾曳过地面,俯身,触到石台的冰凉,拾起一朵玉兰,门口正好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抬头望去,宫门半开,隐约能看到重重的守卫,看来,想到逃也是难如登天。
直起腰板,别外的一边门正被推开,宫灯艳艳,照出左剑健硕的身影,再随着宫门合上,左剑的走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左剑依旧是一副正经的模样,一身黑袍,一脸淡漠,几乎不曾变过,却又隐隐觉着他变了,可他变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姑娘饿了,吃点东西吧!”
他走了过来,跨上凉台,将左手上的剑放下,打开食盒,笨掘地将一道道菜肴呈上,空荡的桌面一下子变得满目琳琅。
雨简盯着他半晌,才问:“左剑,难道你不打算同我解释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