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一声枪响,刚挪动了几步的鬼子太阳穴被猛烈撞了一下,顿时天旋地转。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调转枪口并扣动了扳机,随即 “扑通”摔倒,浑身抽搐了几下,灵魂忽悠悠飘上半空,给尊敬的天皇陛下送信去了。
强子开枪后立即站了起来,准备向下冲锋。可是潜伏了这么久,腿脚几乎麻木了,刚站起来又跌坐了下去。这一跌坐挽救了他的生命,也让鬼子最后的挣扎成为泡影。
就在强子往下跌坐的瞬间,鬼子枪响了,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在钢盔上留下一道痕迹。他跌坐在地上,伸手摸摸钢盔,浑身直冒虚汗。心想这鬼子真他娘的厉害,临死前还咬人一口,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的是不是人啊?三哥他……
强子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山下跑,边跑边发出一连串急促的狼嚎。狼嚎声凄厉悠长,在山林间久久回荡……
数里之外埋伏的唐荣升听到狼嚎,一跃而起,举枪狂呼:“弟兄们,冲啊!”
土包上,三河浑身是血,早已昏了过去。强子跪在三河跟前,哭喊着,嚎叫着,挣扎着想抱起三河。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也抱不动,只好将三河抱在怀里,坐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挪。
“强子,三河他……”唐荣升冲进密林,扑到强子跟前。
“快……快救三哥,救三哥……”强子哭喊着。
“担架,担架,快……”唐荣升高喊。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专门带了两副担架,即使没人受伤也要抬着走。潜伏了这么久,铁打的人也没有力气回到山洞了。
数十个人抬着两副担架向山洞急行,边跑边向山洞发信号,让觉慧迅速出来迎接。三河胸口直外出冒血,已经奄奄一息,山路又崎岖不平,不知道能不能挺到山洞。
觉慧带着药箱跑出山洞,在半道上截住担架,紧急为三河处理伤口。张贤、陈阳以及游击军的所有弟兄都跑了出来,迎接他们的好兄弟,游击军的大英雄。
强子虽然被人抬着飞跑,但总是放不下心,不停的催促快点跑,赶紧把三河抬回山洞,同时又喊着尽量捡平处走,别把三河颠着。当他看见觉慧跑了过来,迅速给三河包扎处理,长长出了一口气,脑袋往担架上一靠,开始呼呼大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了。
把三河抬回山洞,觉慧立即开始做手术,悟慧给他做下手。其他人都被轰出山洞,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更不准发出一点吵闹声。
半夜时,手术做完了。觉慧将三河安顿好,让悟慧出去叫张贤他们,自己躺在床上休息,一脸的疲惫。
“大师,三河怎么样了?”张贤轻手轻脚走进山洞,悄声问道。其他人都站在张贤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子弹取了出来,暂时脱离危险了。现在还在昏迷,恐怕得一阵子才能醒来,大伙先都别进去。这小子命真大,子弹差一点点就到心脏,算是捡了一条命。只是流血太多,若不是输了几百毫升血,恐怕就见不到这小子了。”觉慧有气无力的说道。
“输血?哪来的血?”张贤非常奇怪。
“张司令,是大师的血,他把自己的血给三哥输了,输了好多呢!”悟慧小声说。
“什么?大师的血?游击军这么多汉子,哪个人不能输血,干嘛要大师输血?万一大师有个闪失咱们游击军可咋办啊?”张贤走到觉慧跟前,心疼的给大师擦汗。
“张司令,本来是应该用弟兄们的血,不能轻易分散我的精力。可是时间紧迫,不及时输血三河就挺不过去了,只能用我的,因为我是O型血,不用化验。如果用弟兄们的,我得一个一个先化验,时间耽搁不起啊!以后我得把弟兄们的血型都化验清楚,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血型,司令部也要把每个人的血型都登记在册,一旦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至于手忙脚乱。”觉慧笑道。
“对,得把每个人的血型都搞清楚并记下来,一个个壮实的跟牛似地,抽点血没啥!这几天让弟兄们多打点猎物,给铁蛋和三河等人多加点营养,大师也要开小灶,跟伤员一起吃。咱游击军谁都可以出事,唯独大师您不能有事,一百多号弟兄都眼巴巴的指望着您,您得对弟兄们负责。”张贤诚恳的说。
“我一定按照张司令的命令,把自己养的健健康康的,随时为弟兄们疗伤。走,咱们去看看强子,这小子胳膊负伤了,我得给他换药。”
强子还在酣睡,呼噜打得天响,吵的周围人没法睡觉。可是谁都不敢言语,睡不成就干脆不睡,坐在床上守候着强子。
一个兄弟觉得非常无聊,伸手摸出一支香烟,刚要点火,香烟被一只大手夺了过去:“兄弟,忍着点吧,没看咱们的神枪手正在睡觉吗?抽烟呛着人家咋办?要抽到外面抽去。”
这个兄弟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向洞外走去。烟瘾大的一些兄弟也都走出洞外,蹲在山洞口抽烟聊天,生怕影响了强子睡觉。
觉慧走到强子床边,细心的给强子换药。强子胳膊上被子弹擦了一道沟,进山洞时就进行了包扎,现在已经结疤,基本没有大碍。张贤等人观察强子的伤势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到一边小声商议去了。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强子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围在周围的一张张笑脸,有点不好意思,翻身想爬起来,被孙阳轻轻按住:“别动,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啥东西都没有吃,身子虚得很。先躺着,叔给你喝点山鸡汤,吃几块山鸡肉,身体恢复了再起来。”
强子喝了一碗山鸡汤,吃了半只山鸡,感到舒服多了,浑身也有了力气,爬起来就往山洞里面走。铁蛋和三河都住在那里,特别是三河身负重伤,他放心不下。
铁蛋浑身缠满纱布,正斜靠在床上啃腌野猪肉。他多处负伤,尽管都是些皮外伤,可大大小小有好几十处,稍一动弹就钻心的痛。最主要的是脑袋被砸了几个大包,觉慧怕他大脑受影响,不让他随便活动,静养一段时间,待伤势好转以后再看情况。
见强子走过来,铁蛋“嘿嘿”笑了:“强哥,睡醒了?我出不了山洞,就让大山小山还有四虎他们出去打山鸡,给你补身子。这几个家伙真不赖,不但打了许多山鸡,还搞回来两头肥野猪,让铁蛋美美解了一回馋。大师不让我下床,说是怕我脑袋出问题,都快把我憋死了。哎!强哥,你看我像脑袋有问题的人吗?”
“嗯!大问题好像没有,小问题肯定很多。大师是大大夫,什么样的伤势都见过,他说你脑袋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绝不会错的。所以你要好好静养,决不能随便乱动,把身子骨养的壮壮的,脑袋养的聪聪明明,以后多杀鬼子。三哥还没有清醒,你没有大喊大叫吧?”强子摸摸铁蛋脑袋。
“哪敢啊?三哥住在小洞里,小和尚看的可紧了,谁都不让到跟前,更不让乱喊叫,说是要三哥安静的养伤,谁知道这小子搞啥鬼?哎!强哥,你扶我下床,我也想去看看三哥。”铁蛋翻身就要下床。
“别乱动,好好躺着,赶紧把伤养好,别的事就不操心了。三哥那边有我呢,我替你照顾,你就放心吧!”强子把铁蛋按在床上,转身走进了一个小石洞。
石洞不大,里面放着两张木板床,床上铺着干草,干草上面铺着柔软舒适的兽皮。三河静静的躺在兽皮上,身上缠住绷带,呼吸均匀,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
“三哥怎么样了?”强子小声问寸步不离守在三河床前的悟慧。
“出气均匀,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就是醒不过来。我问过大师,大师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慢慢会醒过来的。可是我总觉得不踏实,万一醒不过来咋办?”悟慧带点哭音说。三河一直像大哥哥一样关心他,他也非常喜欢和三河在一起,彼此之间感情非常深厚。
“别急,大师说能醒过来那就一定能醒过来,绝不会错的!你先去休息一会,我陪三哥说说话。”
“嗯!你多说会,三哥一定能听见的!”悟慧悄声走出小洞。
强子将三河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抓住三河的手,轻声说道:“三哥,张家峁活着的就剩咱们四个人了。二少爷死里逃生,算是捡了一条命,现在正带着咱们报血海深仇。铁蛋负了伤,尽管都是皮外伤,但一时半会都下不了床,更上不了战场。你负了几次伤,几乎都是重伤,若不是大师手高,恐怕都见不着你了。就我福大命大,从来没有受过大伤,现在成了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我要说的是咱们谁都不能出事,都得好好活着,大仇未报谁也不能撒手不管,把担子压到别人肩上,这承受不起,谁都承受不起!所以你得赶紧醒过来,不管受多重的伤都得醒过来,把身子骨养的棒棒的,拿起钢枪继续跟鬼子干,直到把鬼子赶出家园。若是小鬼子赖着不走,就得把他们赶尽杀绝,让****的永不翻身!我一个人干不掉那么多鬼子,也赶不走鬼子,这事少了谁都不行,特别不能少你三哥!有你三哥在,我无论走到哪里干啥事情心里都是踏实的,我的背后永远是安全的。可要是三哥你要是不在我跟前,我心里老是空落落的,干啥事都心神不定,也干不好事情。三哥,你多睡会倒没啥,但一定要醒过来,乡亲们都在下面眼巴巴的看着咱们,你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