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这祸害至极的容颜,走在街上不多时便引起混乱。眉目含春的少女,秋波媚眼不住的往老三身上砸,荷包手帕塞了老三满满一怀。亏得大天朝不兴以瓜果表达爱意,否则这会儿老三该是被活埋了。
云蔻儿牵着马,在街上寸步难行。老三没了胡须的遮挡,两颊一边一朵红霞,受不住这空前的阵势,只得丢了那满怀的寄着无数少女的爱意之物,抱着她施展轻功逃了出去,两匹马儿自然是不要了。
云蔻儿在老三怀里捂嘴偷笑。
她原本并不打算和老三一起去琼楼,毕竟他一个男人去表白,旁边跟了另一个女子实在是说不过去的。再者说来,背着林陌楠偷偷进青楼这罪名也是不小的,若是让林陌楠知道了,定然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老三这个粗人,将云蔻儿往掖下一夹,不由分说便直接将她带到琼楼。
老三这样貌已经够引人注目了,更何况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圆球似的云蔻儿。果然不出她所料,老三前脚刚踏进琼楼,纸醉金迷喧哗不已的****场面立即一片哗然。
饶是老三也顿时傻了,生生止住脚步,卡在门口不敢进去,而云蔻儿则是自动成为衬托红花的绿叶上的一颗小小的露珠。
但不知为什么,好像有一道探究似的目光落在她这颗露珠上,举目寻去却又寻不到。
老鸨捏着帕子风一般的飘了过来,将老三迎了进去,几乎整个身子糊在他身上,险些将云蔻儿挤了下来。“这位俊哥儿瞧着眼生,第一次来吧?”
老娘也是第一次来,你眼睛瞎了没看到老娘吗?
老鸨虽保养的好,但到底抵不住岁月无情,一笑便露出两扇鱼尾纹。随即转眼看向被老三夹着的不明物体,吃惊道:“这怎么,还抱了只大灰熊!”
你才是大灰熊,你们琼楼里的姑娘个顶个都是大灰熊!
云蔻儿扑腾着从老三胳膊下出来,将风帽拉下,露出一张红嫩嫩的小脸来:“我和哥哥是慕夜私语姑娘的名来的,确实是第一次来,还望妈妈多多照顾才是。”
见是个姑娘家,老鸨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大概没见过有哥哥带着妹妹来妓院的人。虽奇怪,倒也没多问,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算带着自家老婆来嫖妓,只要双方愿意,别人也是说不得的。
“不是我难为你们呀,我家私语可不是想见便能见的到的呢?”老鸨一脸算计满眼精光,八成我和老三在她眼中已经变成两只肥滚滚的小肥羊。
五根手指拨弄起来:老规矩老规矩……
老三很是熟练地自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啪”得摔到老鸨手上。老鸨顿时喜笑颜开,银票塞牢了便要拉着老三上楼,被老三一脸嫌弃地避开了。老鸨讪讪笑了笑,走在前面引路。
其实根本不用她带路,戳瞎老三的双眼也也能闭着眼睛摸着过去。
待上去二楼,楼下的人方才回过神来,立即热烈的谈论起来,无外乎是惊于老三的天人之姿,越说越走味,直听得老三一张俏夕阳的脸变成黑锅底。
老鸨敲了许久的门,里面才传来一句懒懒的声音:“妈妈,我今日不方便见客,劳您打发了去吧。”
声音极为婉转动听,珠玉铃铃。
老三一听急了,作势便要往里面闯,被云蔻儿适时拉住。
“私语姑娘,我和哥哥慕名而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云蔻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天真而悦耳。
“是个小丫头,倒是有趣。你们进来吧。”
得到许可,老三便拉着她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去。
屋内一派素雅,淡紫色的纱屏后面,隐约可见一个随意侧卧在榻上的玲珑身影。见他们进来,也不曾有起身的意思。
“小女子身子不适,不能好好招待二位,二位自便即可。”屏障后的人开口,慵懒的声线,软糯的声音,倒真的有些勾人。
老三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私语,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请大夫来?”语气是云蔻儿从未听过的温柔。
云蔻儿抬头看他,见他表情急切,并无做作之态,想必他是真心担忧她。
这夜私语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屏障后半响才传来飘忽不定的一声:“关傲翔?”
夜私语果然不是简单的人,仅凭声音便这么快将老三辨认出来,着实不能小瞧。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熟稔一个人的声音,猜出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三大喜过望,恨不得一个猛子扎到夜私语面前。不过没等老三过去,夜私语倒是先走了出来。
云蔻儿大大吸了一口气:一身水蓝色衣衫淡雅脱俗,长裙曳地,翩翩若湖水托起的映莲花开。水袖轻摆,宛如蝴蝶敛翅,玄女撒霞。清丽绝俗的脸上,半点脂粉未施,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果然,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无限郁闷地用斗篷将自己包了包,云蔻儿不忍心自不量力的和人家天仙比美。而关老三压根忘记介绍还在他身边喘气的她。
夜私语见果然是老三,美眸中有惊讶一闪而过。
此时他们眼中只剩对方,显然云蔻儿站在这里脑门儿太过闪亮,让他们进行不下去。但是少有自知之明的云蔻儿仍一脸感兴趣的瞅瞅他,再瞅瞅她。
老三恼怒的将云蔻儿扔出来时,她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在老三将要表白的时候凑得近了些么,至于像这么不留情面地抛弃我吗?
摸摸鼻子,云蔻儿鄙夷地瞪了一眼关紧的房门:那夜私语不过也是俗人一个,往日里不待见老三,如今见老三变成美男子了,倒是不知矜持了。
同样是见色起意,十一娘就比夜私语可爱多了。
这一刻起云蔻儿决定坚决支持应十一娘。
云蔻儿就这么巴巴瞪着眼睛守在门口也不是办法,有了老婆忘了娘的老三一个人风流快活去了,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在这烟花之地去哪风流啊。
骂了声“贱夫贱妇”,云蔻儿撅嘴走开了。
如今还是严冬,楼下的姑娘着装倒甚为清凉,而穿成一副熊样的云蔻儿俨然是这里的一个异类。在众人四面八方乱七八糟射来的目光中,她只得硬着头皮准备穿过大堂走出去。
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知道这青楼云蔻儿不陌生。悔想当初,北宫子墨和北宫子慕这两个深宫贵族,对青楼好奇的紧,同她出宫没多久便哄她一同偷偷溜进青楼中玩。四个小屁孩潜进青楼显然目标太大易被发现,于是只好两人一组,分头行动。傅少凌是他们四人之中年龄稍长些的,便理所当然的同她这棵妹牙子分到一起。
刚开始倒也没见有多不堪的事情,无外乎他摸了她的胸,她啃了他的嘴。至于袒胸露背的光景,自然放眼下去哪儿都有。但直到他们躲进一间房里,情况才变得微妙起来。
当时那房门并未关紧,故而云蔻儿同傅少凌躲进去时并没有惊动床上两条白花花的人影。只是下一瞬,她便被傅少凌按进怀里,眼睛和耳朵通通被捂住。
那时傅少凌已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自然知道床上正在发生什么事。而她则只是间或的隐约听到几声女子的呻吟声。
后来他们四人跑出青楼后,云蔻儿不耻下问,想弄明白那两人究竟在做什么。他们三人的脸红到耳朵根,傅少凌磕磕巴巴地告诉她:“长大后你便知道了。”后来他们还不忘嘱咐她千万别将此事说与别人听。
如今云蔻儿自是知道这些男女之事,只是愈是明白,愈是觉得这种地方污秽不堪。在她看来,男女之事虽不是是神圣之事,但若只是图的寻欢作乐,倒同那牲畜没什么两样。
握紧双拳,云蔻儿尽量做到目不斜视,脚底生风,想要快些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