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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阿卡特兹监狱(3)

在讲述钱先生的这段牢狱之灾之前,我们先看看钱学森这个人。侬是上海人,在北京长大,后因学习成绩优秀,搞了一笔公费,留学美国。钱学森是个天才,他在麻省理工读的硕士,在加州理工读的博士,还被留校任教了。一个中国人,成了美国人的老师。三十八岁那一年,钱学森风光无限,他那时被世界公认为力学界和应用数学界的权威、流体力学研究的开路人、卓越的空气动力学家、现代航空科学和火箭技术先驱,以及工程控制论的创始人,社会地位和生活非常优越。

钱学森后来被关进监狱,和他的一项爱好有关——火箭试验。大家都知道,爆竹这玩意儿很危险,弄不巧会被炸掉手指,但火箭显然比爆竹更危险。当时钱学森和几个同学,一起在研究这个东西,还拉帮结派,成立了所谓的技术小组。这个小组很可怜,因为没有钱。为了科学实验,钱学森捡过破烂,从垃圾堆里寻找旧零件。这个小组很疯狂,因为没有防弹衣,随时都可能被火箭炸成肯德基。冲着这股子不要命的精神,人们给这群疯子起了个可爱的绰号:自杀俱乐部。

钱学森,就是“敢死队员”中的一个。一个大学教授,不好好教书,天天想着炸地球,这理想真够伟大的。最疯狂的一次,这群人躲进大楼,偷偷摸摸玩火箭。火箭很给力,偷偷摸摸炸了。大楼摇三摇,晃三晃,差点就被夷为平地。学校不干了,你们可以玩命,但有一条,出去玩!好吧,这群疯子转移阵地,把《死神来了》的拍摄地搬到了一个偏僻的山谷,接着玩。几十年后,这里成为美国宇航局著名的喷气推进实验中心所在地。

我们谈钱学森的这个爱好,是为了说明,他是美国第一批玩火箭的,玩的又好,所以就成了美国火箭的开山祖师爷。钱先生曾经说过,他在美国的待遇确实不错,但也是互惠关系,因为他帮美国做出过卓越贡献嘛。贡献很大,随之而来的就是树大招风,麻烦来了。这个麻烦来自一封家书,最开始是一封,后来是一封接一封。是钱学森父亲写的,老头语气很迫切,那意思,你就别玩火箭了,回国陪我玩算了,带上孙子孙女。

那是1949年,国民党到处跑,共产党到处追。当时确实有很多爱国者,一心回国,想为新中国做贡献。但是,钱学森不在此列。或者说,钱先生的初衷并不是回国,虽然他以中国人为荣,但他认为自己的未来在美国,祖国没有玩火箭的条件。曾经一度,他想成为一名美国公民,还为此做了申请。父亲的来信,让他很纠结,他想尽孝,也想追随自己的老师,祖国这扇大门对他也有很大的吸引力。他挣扎在这几种力量的撕扯中,点火箭的手有些哆嗦。

钱学森很崇拜他的老师,这个人不简单,是当时地球上最杰出的空气动力学家,叫冯·卡门。可以说,冯·卡门在江湖上独创门派,得意门生钱学森是很希望把这一门派做大做强的。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先回国探父,然后回来做美国人?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我们知道的是,钱先生将要回国的消息被海军次长金贝尔探听到了,他当时说了一句至今中国人耳熟能详的一句话:他知道所有美国导弹工程的核心机密,一个钱学森抵得上五个海军陆战师,我宁可把这个家伙枪毙了,也不能放他回红色中国去。

问题出来了,钱学森值不值这个价呢,还是美国人咋咋呼呼?答案是:钱学森抵得,绝不止区区五个海军陆战师。除了众所周知的东西,我们聊些“秘闻”。钱学森设计了美国第一枚分级火箭,师从当时美国最顶级的空气动力学家冯·卡门,创有钱—卡门公式,而且他也是美国当时仅有的受到了世界导弹之父的真传的两位核心人物之一。第一个玩导弹的是德国人,在打败德国之前,美国的导弹技术还是一片空白,而德国人已经在研究航天飞机了!

至此,钱学森的重要性就出来了,《九阴真经》只有两个传人,钱学森是其中一个,而且悟性还不错,搞不巧就能一统江湖。美国人很聪明,德国人一投降,他不惦记金,也不惦记银,直接奔了德国的导弹研制中心和发射场。为了把德国人的导弹技术挖过来,美国人派出两大绝顶高手,一个是冯·卡门,一个就是钱学森。笑呵呵的钱学森来了,搬把椅子,坐在德国籍人类导弹之父对面:说吧,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德国人很紧张,不停在看一个废纸篓,钱学森走过去,把几团皱巴巴的纸团打开,人类从此有了航天飞机。所以说,钱学森也是美国的航天飞机的祖师爷。当时还不叫航天飞机,名字很土,叫太空梭。

正是因为接触到核心机密,所以美国人害了怕,他们得找个办法,把钱学森留在美国,而这个办法很卑鄙——诬陷。他们说,钱学森是个共产党。当时,意识形态的碰撞很激烈,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水火不容。有三种人被禁止入境:精神病患者、毒品犯和共产党。麦卡锡是当时美国反共最卖力的一位,开创了白色恐怖的“麦卡锡时代”。此人最大的特点是多疑,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他曾公开发表演说,宣称在美国******里,潜伏着205名共产党员!

别以为这个叫麦卡锡的光说不练,还真让他破获过“美共”案件,而碰巧的是,钱学森所在的加州理工学院就被破获过共产主义小组。科学家威因鲍姆获罪,并得到三项指控和四年刑期,前程似锦的科学家的职业生涯也因此毁于一旦。被判伪证罪成立后,威因鲍姆身陷囹圄,在此期间,他的妻子因为不堪重负而精神失常。后来,威因鲍姆在一家女童装生产厂中打工为生,偶尔也干些零活,就这样度过了后半生。前车之鉴,钱学森面临的指控非常严重。

既然认定钱学森是共产党,那就要拿出证据,而证据竟然是钱学森准备托运回国的八箱行李。美国盛产小说家,为了把钱学森困住,美国人编了一个故事,精美的石头会唱歌。“剧本”是这样的:打包公司的工人,在打包的时候,发现钱学森的文件中“机密”、“机机密”字样(低估了钱大人的智商),于是报告老板,老板上报美国联邦调查局。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以至于第二天早晨,当从报纸上见到相关新闻时,大惊失色的蒋英(钱学森夫人)打电话给搬家公司老板,要求解释。老板说,他被下了禁口令。

“钱学森是共产党”?消息一出,整个加州理工学院傻了。在这些人眼里,钱学森是“敢死队员”,是“大内高手”,而且,他可能是最不像共产党的人了。因为这个人贵族气十足,还娶了******顾问(蒋百里)的女儿当老婆。你说钱学森是共产党,打死你我都不信。这些印象,还因为钱学森有一个很难让人接受的性格:骄傲。他在美国取得了一系列成功,钱学森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而一连串的成功又助长了他的傲慢,使得他有些时候甚至表现得令人无法忍受。

钱学森上学期间,除了几个知心朋友,与其他同学从不交往。大约钱学森觉得他们智商一般,说啥啥不懂,对牛弹琴,索性闭口不谈。他对学生很傲慢,他所教的学生,对他都是又敬又怕。他的教学方式,是只管把高深的数学符号写满一块块黑板,从不讲解,对冒失提问的学生,他不仅不予以回答,而且加以痛斥,认为其“朽木不可雕也!”就连谈恋爱,钱先生也拽的要命,他追求歌唱家蒋英的方法十分独特。他直接对蒋英说,怎么样,跟不跟我走?被拒绝后,他过些天还是说,怎么样,你重新考虑过了吗?我们结婚吧,去不去?这才搞定。按时下《非诚勿扰》的规矩,这种男嘉宾,是要被集体灭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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