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退出了树洞,呆呆站着,回想了这事的前因后果,恍然明白,阿亮他们消失的秘密。这些树根大部分是空洞的,而且树洞和树洞之间都是相通的。树洞里生活着一大批的大蜘蛛。我们无意间来到这树下避雨并且睡着了,半夜的时候,蜘蛛会喷出一些毒气,能使人产生昏迷或者产生幻觉。可能是因为我最靠近火堆,因为烟熏的缘故所以中毒不深。刚才我从梦里惊醒,忙着料理火堆的时候,阿亮他们就被蜘蛛掳走了。而我却因为在点火而安然无恙。
这是我能做出的唯一解释,不然我就只能说是鬼干的,但是显然,鬼还不具备这样的能耐。
我忽然涌起一股热血,拼一把了。说道:“把你们的枪给我!”
持枪的陈华的手下有点迟疑,不敢把抢给我。陈华冲他点点头,他就把步枪小心地递给我。我接过枪狠狠的拉开保险,挤进树洞,往头上就是一梭子。枪声在树洞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发疼。我被溅的满身都是蜘蛛的体液,可见蜘蛛是被我打中了。我打开手电扫了一圈,却不见蜘蛛的踪影。看来蜘蛛只是受伤逃离了。我急得直跺脚,退出树洞,然后抓了几把树叶往树洞里塞,然后一把火点了。我想这样应该可以把那些蜘蛛都熏出来,也不至于让它们躲在暗处,防不胜防的搞偷袭,更让他们无暇享用阿亮他们。
果然,火堆在树洞里烧了两分钟,树冠上开始响起稀里哗啦的声响,证明我猜测的没错,树洞和树洞是相通的,甚至还通到树顶。阿亮他们先是被蜘蛛喷出的毒气弄得昏迷了,然后被蜘蛛掳走,弄上树顶的洞口往下丢,才掉到下面的树洞的。
陈华他们的手下都有点不安的躁动。我当即顾不上我的身份立场,就命令他们道:“快点火堆,越多越好。还有,把子弹都上膛,看见蜘蛛就打!快点!”
陈华又对他的手下点点头,他的小弟们就开始照办。我心里暗想,陈华带的这些人,真是只有奴才没有人才,做什么事都得看陈华的脸色,一点自我主张也没有。这样的后果是,如果陈华不在,这些人一个个都会只想着怎么逃跑,完全不会顾及事情的成败。难怪他们一出手就会挂几个人。陈华也真是失败。
十来个火堆,一一被点起,映照着夜色,显得夜空更黑更压抑。树底下的空间开始变得明亮。我抬起枪杆,努力寻找那些蜘蛛的影子,只要听到动静,看到树枝晃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连打几枪。以前在学校军训的时候我被拉倒武装部打过靶场,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是几发子弹还是命中了一只巨型蜘蛛,啪的一声跌落下来,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
我把枪还给陈华,说道:“就这样打!你们抽两个人,继续往树洞里塞树叶和枯枝。其他人跟着我砍树根。”说着就顺手夺过一把长刀,往树根砍去。
陈华不禁叹道:“阿忠兄弟,你们几个,果然个个都身手了得。上次我看亮仔英勇果敢,霸气非凡,就感叹,怪不得上次你们四个人进了大圆神坛,能全身而退。我的手下要是有你们一半理智机变、雷厉风行,我想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门派岌岌可危、难以为继。阿忠兄弟,你要是肯加入我们刨子门,我可以让你做副门主,我们叔侄俩合作,我看没有我们找不到、打不开的古墓!”
我停下来喘了口气,吐了一口唾沫,说道:“你的手下要是个个像我一样,你觉得你管得住他们吗?你这门主还想不想当了?我看你还是自己学着有血性一点才是正道。”
陈华无言,一会儿对他身边的两个手下吼道:“你们也去砍树,拿出你们的血性来,不要整天就想着,等发了钱去抽去嫖,林忠兄弟说的没错,我平时对你们没什么管束,你们都忘记了该怎么干活了!林忠,你休息一下,让他们干活,你过来我们聊一会。”
我停下手上的活计,用袖子擦了擦汗水,说道:“我找我的兄弟要紧,要聊也得等我把他们救了再说。”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花姑娘走到我身旁,把我的刀接了过去,冷冷说道:“你真的是狗咬吕洞宾!”那表情似乎是我说个不字她就会举刀砍我。我心想女人真的不能得罪,不就是无意中打了她一棍子吗,至于这么记仇么?我无奈地纵纵肩,向陈华走去,说道:“聊什么,你说吧,我听着。”
陈华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就聊怎么一起找到那邪王墓吧。”
我摇摇头说道:“不聊。我们还是各找各的。我就奇怪了,你说你盗墓就盗墓吧,还带着个娘们,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女人是不适合我们这些地下考古群体的吗?”说着我还向花姑娘看了一眼。
陈华也看了花姑娘一眼,说道:“哦?何以见得?你但说无妨!”显然他并不赞同。
我想了想,摒除了之前花姑娘讹诈我,又把我逼得无路可逃的反面情绪,公正地说道:“自古到今,不论是上山下地的刮锅者,还是远途行商的商队,以及行军打战的军队,都不会带女眷。一来,路途颠簸,连夜奔袭,女人都会因为吃不消而耽误大伙的行程。二来,风餐露宿的生活没有那么多的细节,生活上无法区分,但男女有别却是真实存在的。三来,刮锅、商队军队都有大队人马,难保不会有人心生邪念或者妒忌,引起兄弟争风吃醋产生分裂。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女人体质阴寒,挖坟掘墓刮锅贴,干的是损阴德,进阴气极重之地的行当,一个弄不好就会折在这。最后——可能这一点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也会对我有影响,有女人在我就无法画符驱邪。我有心理阴影。”
陈华哈哈一笑,说道:“你说的这几点我都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的父亲是我师兄,当年就死在大圆神坛里了。这些年她都跟在我们身边,和大家很熟,所以不会出现你说的前四种情况。至于第四种,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事前也不知情。请你不要见怪。我们说说这些不明生物是怎么回事吧?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心想,我说有个屁用!要不是现在要仰仗他们把阿亮救出来,早和他翻脸了,说道:“这我也不清楚。我们白天在河边,见到河里、河滩上有很多血蟲,个个都巨大无比,比有记载的‘血蟲大约五分至一寸’大出许多。这周围的树木也长得比别的地方高大,联系上这树洞里的大蜘蛛,我猜想,很可能是这里的地理环境怪异,导致了这些生物都变异了,成了不知名的巨大变异生物。”
“哦?照你这么说,是风水上的妙用了?”
“是不是风水作用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今天在河滩上发现一尊大圆邪佛,那神像的材质十分特殊,看不出是什么物质。风水书上说‘大地所产之物必有其造化之奇’。我不知道是不是说,风水宝地就会产生一些独特的东西。”
陈华说道:“算了,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了,也不急于搞明白这些了。”
我点点头,又从花姑娘手上夺回柴刀,砍树根去。
过了许久,有一个人喊道:“找到了,两人全在这树坑里!”我急忙丢下柴刀,往那边跑去。只见阿亮和秦飞蜷缩在树洞里叠压在一起,都是双眼紧闭。表情安详,似乎还在做什么美梦。
我冲那人吼道:“还不快把树洞扩大点!把人揪出来啊!”见他一愣一愣的有点不习惯我的说话方式,我泄了气。这样也来盗墓,这不是存心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吗?于是又说道:“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就抢过他的刀片,一阵乱砍,直接把树洞周围的树皮全部砍掉,一把将阿亮拖了出来。那位傻愣愣的小弟总算反应过来,学着样儿也把秦飞从洞里拉了出来。并排着和路仔放在一块。
其他人又像木头一样站着不动。我忍无可忍,说道:“来两个人,跟着我做心肺复苏,快点。”
他们都站在我身后无动于衷。陈华说道:“做啊!没听林副门主说话吗?要你们做心肺复苏,你们在干嘛?”
我也来不及抗议说我不是他们的副门主,手忙脚乱地先对阿亮胸口按压了几下,然后对秦飞也按了几下。最后是路仔。
花姑娘蹲到我身边,对我莞尔一笑,说道:“我帮你吧。”说着就蹲下开始按着阿亮,并不时拍拍阿亮的脸蛋,说醒醒,起床了。
我想说你丫的滚开,不用你装好人。但是现在又不敢这么说,毕竟是在救人,不是在耍脾气。花姑娘似乎猜到了我的心理,笑道:“不用谢!记得别再跑了,你这个骗子!”
现在我也不管谁才是骗子,这时候只有默认了。陈华也摇摇头,说道:“我这些手下就是这样,抢宝物和撤退的速度都是一流的,叫他们做什么事就你不情我不愿。还是我来吧。”说着就蹲下来按着路仔的胸口。
按了十几分钟,阿亮先醒了,迷迷糊糊看到眼前有个女人压着她,顿时吓了个没了心跳,大叫道:“鬼呀,女鬼!”
惹得我们一阵哄笑。花姑娘羞得满脸通红,娇嗔着拍了一下阿亮的胸膛说道:“刘亮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我救了你还说我是鬼。我有那么丑吗?”
阿亮定了定神,看清了眼前的人,苏了口气,憨笑道:“哦,是雅晴姑娘啊,不好意思,看错了。咦,不对呀,你怎么跑我身边来了,想哥哥啦?上次我们一见如故情投意合,那是相见恨晚呐!怎么,哥哥住院的那几天怎么不来看我?咦,怎么这么多人,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笑了笑。把他扶着坐起来,说道,“过会儿你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阿亮坐着微微甩了甩头,说道:“有点晕。怎么了这是?对了,雅晴妹妹,你有没有带可乐来啊,哥哥口渴了。”
花姑娘因为被说是女鬼,气未消,怒道:“谁是你妹妹啊,想喝可乐自己买去。有也不给你喝!”
“唉,姑娘家脾气不要这么大,会没人要的。哥哥我就喜欢温柔的。”阿亮摸了一下脸,回头问我,“这姑娘怎么样?嘿嘿,上次我见过,不是这打扮。上次那才叫迷人呢,你是没见到,那叫一个漂亮!”
我说道:“我没工夫理你。我在救秦飞呢!”
“呀,真的,秦飞怎么了?精尽人亡了?”
花姑娘还是怒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要不是你这位兄弟求我们一起把你救出来,你这时候估计还在树洞里躺着呢!”
阿亮嘻嘻问道:“真的?”
我一看他那小媳妇见公婆的表情就觉得好笑,说道:“你丈母娘说的是真的。”
花姑娘气道:“你!哼,都不是好东西。”
在我们不懈的努力抢救下,路仔和秦飞都幽幽转醒,仿佛美人梦醒,目光迷离。
阿亮推了他们一把,说道:“喂,起来了,别整的真像睡美人一样的眼神!起来起来!”看着他们都不怎么想动,阿亮又补充道,“你好!我是半夜鸡叫里的周扒皮!”
路仔迷糊的说道:“怎么了亮哥,天没亮呢。”
阿亮踢了他一脚,说道:“天没亮就不能起来吗?都说了我是周扒皮了,你们滴起来滴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