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纸终是包不住火的,李威将军阵亡了,迟早也要被她知道。”徐锦雯抹着眼泪,“唉,也怪她太不听话,什么人不好喜欢,偏就爱上一个将军,身为将军打仗出征本是常事,性命原就系在腰带上,谁能算出个好坏?”
冥冥中,初婷还在难过,为李威的死。他死了,说过的话记忆犹新。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可恶的平王剑,偏是李威。她有些后悔,为什么在他出征之前,没有说一些爱他的话,甚至还在心底里怀疑过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想睁开眼睛,因为她内心有太多的抱歉,只是默默地流泪,任泪水浇湿枕巾。努力地想在昏迷与睡梦之中找到李威的身影,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哪怕是一句违心的“我爱你!”她也愿意,至少这样可以减轻她心灵的愧意……
夜好漫长,雾好迷茫,迷住了她曾经最灵敏的感觉神经,一时间没有方向,整个身子时而如风中断线的风筝,任由风将自己吹走;时而又似沉重的泰山,重得她喘不过气来。昏迷中,喃喃自语,不停地呼唤着李威的名字。
初婷大病了一场,甚至坚定地认为:的的确确是爱上李威了,为什么人在的时候不是这种感觉,没了,才证明这一切。清晰的时候,她便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同样的事:回忆,回忆与李威共同的记忆。每每回味归来,才深深明白,那些平淡的点滴居然如此甜密与感人。每想一遍,便心疼一阵,疼得她直不起腰,也没有力气去跟身边说上一句话。
母亲徐锦雯与奶娘讲了一大堆的道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生活下去……这些道理初婷最是明白了解,可是轮到她头上的时候,让她做到实在太难。曾经她信心十足,做好了所有失恋的准备,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初恋会是以这种方式宣告结束与失败。一个生命的消逝远比一段情感的消逝要痛苦得多,人在,便还有机会,便还有转机,可是一旦逝去,机会便随着消失了。
初婷需要时间,也需要勇气来面对李威的死。
昏沉沉,晕惨惨,终于再次沉睡过去。或许是这些日子来重复长久的痛苦,冥冥的梦里,她看到了李威,依旧那样帅气,依旧一身光鲜的战袍,站在马前,严肃地注视着初婷:
“我去了,知道你很在意我,于我已经很知足,你还年轻,好好活着。纪念死者的最好方式不是伤心与难过,而是好好的生活……”
梦中醒来,初婷反复的回味着李威的话。若出自母亲或奶娘之口,她未必能听,也不愿尝试,可是因为是李威在梦中相托,她坚强了。在心底里暗自下定决定:坚强,一定要做好。好好的生活,不光是母亲的希望,更是李威的希望。
柔婧得知初婷大病,特到周府探望。柔婧反倒羡慕芷婷,爱人的逝去,远比爱人的背叛要容易接纳与面对。逝去了,活着的人心底还有爱。背叛的,心底里除了恨便是怨,更糟的是换来无休止的报复。
大病中的芷婷越加瘦弱,以往虽瘦但还算健康。现在一瘦越发憔悴,眼睛也大了一圈。柔婧甚是心疼,又将徐锦雯的安慰话语如同背台词般重复了一遍,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定要学会淡忘,要振作起来,芷婷再听到类似的话语,反而很感动。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必须要早些好起来,她还是她,天空还是蓝的,草地还是绿地……这个世界没有因为李威的离去而有丝毫改变,唯一的改变,只是过早地结束了芷婷的初恋。一场还未正式开始的爱情,便已经另一个人过早的离去而终结。就像刚刚绽开的花苞,突然的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