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晚风带着阵阵水汽迎面而来,湖面悠悠荡漾,倒映在湖面上的圆月被风吹得一圈圈的荡漾着。
湖面上,正听着几艘画舫,上面灯火辉煌,笙歌艳舞,好不热闹。
苏七夜看了一眼东陵祁,见他的表情一如平常那般,想来应该已经恢复如常了,便也没有故作镇定了下来。
湖边有晋王的人在等候,见到东陵祁来了,立即堆起笑脸迎了上来:“四王爷可算是来了,我家主子可是等候已久了的!”那人很是恭维的说着,便请东陵祁往湖边的小船上走去。
画舫已经在湖中央了,所以想要过去能够借助的外力就只有小船。
苏七夜突然间想起了之前有一次,东陵祁一把搂着自己的腰,便踩着湖面过来了,犹记得那日的夜色一如此刻这般好。他踩碎脚下冰块时候的声音,以及夜晚的凉风,让她至今都甚是想念。
但是这一次么……不是紧急的情况,再加上东陵祁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所以还是不要贸然就是用内力了。
两人乘上小小的游船,朝着湖中心最大最奢侈的一艘画舫靠近。
一时无话,二人顺利的上了画舫。
苏七夜不是第一次乘坐画舫,但是这一次的明显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就连她都被这里的布置给惊到了。
整个画舫都是焕然一新的,整个格调就是金色和红色,显得格外的奢华,里面有人在用古琴奏乐,听这个熟悉的琴声,恐怕就是明月楼的流莹,除了她之外,还有许多的女子充斥在画舫之中,有的在跳舞,有的在敬酒,还有的就躺在男人们的怀中。
这些女子,无一例外都是从春楼里寻来的,跳得并不专业,但是男人们却看的津津有味,因为这里的男人鲜少能够看见皇宫的大臣,更多的是京城一些官宦子弟,一个个是混迹惯了这些地方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脂粉气息,苏七夜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句,这晋王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如此的布置,这等晚宴,这可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办的起的,即便是有钱,也绝不敢如此的张扬。
东陵祁淡淡的瞥了一眼,和苏七夜一样蹙了蹙眉头,他同样十分讨厌这种脂粉气息,这样的环境真的让他一刻钟都无法呆下去。
“都给本王安静!”就在两人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入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顿时打断了整个画舫的热闹。
一瞬间,原本所有的笙歌艳舞,似乎是在一瞬间就消散了,舞姬们纷纷退下,歌女们也闭嘴不言,站到了一旁。
说话之人自然便是传闻之中的晋王东陵祀了,他正坐在主位上,神色与东陵祁有几分相似,看起来比他年长一些,眉宇之间较之他多了一丝阴柔之气,眼神之中更是有霸道自负之意。而这些都是东陵祁身上根本见不到的,他素来是清冷低调惯了的。
男子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绣着暗纹的紫色衣袍,双足踩着一双绣着金边的黑色凌云靴,在他的身边,有一名赤着双臂,穿着极其简陋衣服的女子,朱唇点缀,露出胸前一大片的雪白,眸色撩人。
“本王的四弟终于来了,多年未见,本王甚是想念啊!”晋王东陵祀微笑着说着,但是眼神之中却没有任何的亲切之意,身子也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起来。
“见过王兄。”东陵祁淡淡的说道,神色内敛。
“四弟何须如此客气,来来来,过来坐,今日你我难得一聚,咱们好好聊聊天,喝喝酒。”东陵祀故作亲切豪爽的说道,但事实上在他的身边,哪里还有多余的座位。
苏七夜知道这个晋王是故意要为难东陵祁,便突然站出来打圆场,上前一行礼,彬彬有礼道:“草民苏七,见过晋王。”
东陵祀仿佛这才看见她一般,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十分不解道:“哪里来的世俗草莽,本王有邀请这样的人来赴宴?七公子?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知道吗?”
晋王十分嚣张的话语,让一些官宦子弟都嚣张放肆了起来,哈哈大笑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既然如此,来人啊,将这个东西赶下船去,别扰了大伙的兴致!”东陵祀十分嚣张的说道,全然无视了一旁的东陵祁。
“王兄息怒,此人,是臣弟带来引荐给王兄的。”东陵祁不紧不慢的说道,语气不咸不淡,丝毫没有被激怒。
晋王一怔,瞥了苏七夜一眼,然后嚣张的哈哈大笑起来。
苏七夜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眼神之中却是一道寒光闪过,手指轻轻一弹,一根银针便从指缝中弹了出去。
银针极细,大多数的人都没有看到她是如何动作的,只有晋王,意识到有一道寒光闪过,但是因为速度极快,他来不及反应,放肆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不是他不想笑,而是他完全就笑不出来,舌头麻痹,他连说都说不出话来!
东陵祀瞬间反应过来,伸手便指向了苏七夜,眼神凶狠。
只见眼前黑影一闪,苏七夜的脖子上便横了一把剑。
苏七夜自然是不带怕的,反而十分嚣张的说道:“想不到传说中武功高强的晋王爷,也不过如此嘛……”
东陵祀看向苏七夜的眼神越发的凶狠起来,眼看着就要下令杀人了。
苏七夜又道:“晋王爷难道真的以为本姑娘给王爷下的药只会让王爷不能说话?若是如此,那就请王爷杀了本公子好了。”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东陵祁将横在苏七夜脖子上的剑推开,然后十分平和从容的道:“好了,快去给晋王解毒。”
苏七夜将解药恭恭敬敬的送上,看着东陵祀服下,然后又退到了东陵祁的身边。
“来人!”东陵祀突然间能说话了,立即沉着脸吩咐了一句。
“方才七公子给王兄开了个玩笑,想必王兄大人大量,应该不会与她计较吧?”
东陵祀话到嘴边,却又因为忌惮,而改了口,咬牙切齿道:“赐座!”
苏七夜微微一笑,恭敬有礼道:“草民多谢王爷赏识!”
东陵祀阴沉着脸看了苏七夜一眼,原本他是准备给东陵祁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反被对方给了一个下马威,此人的毒如此厉害,还真是个不容小觑的。
待苏七夜和东陵祁坐下之后,舞姬歌女们又一次出现,气氛再一次热烈了起来,但即便外表如此,气氛终究还是不一样了,变得有了几分压抑。两位王爷一上来就是如此的敌对,谁知道往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官宦子弟都是贪生怕死之人,他们真怕自己就这样死在了这里,最终沦为两王相斗的炮灰。
反观苏七夜,却是十分的淡定,该喝美酒喝美酒,该吃点心的吃点心,对于美人们送上的媚眼,她也十分从容的接下,然后抛出一个飞吻。
看她这个样子,还真像民间出来的世俗之人。
东陵祀看着她的眼神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苏七夜的眼神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东陵祀的脸上,两人的四目一对,顿时东陵祀便心虚了,他早已听说过七公子下毒的厉害之处,刚才又尝试过了, 他哪里还敢在明面上得罪羞辱于他?
苏七夜自然是看到了东陵祀鄙夷的眼神,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他不是觉得她很粗鄙么?很好,那她就更加粗鄙给他看看!
“晋王爷,草民有一事想要请教王爷,不知道王爷是否可以成全?”苏七夜突然开口,语气中是一本正经之意。
“说说看。”东陵祀摆出王爷的架子,一脸傲慢的说道。
“草民觉得王爷身边的美人儿甚是倾国倾城,美得让人心痒痒,所以想叫来玩玩,不知道王爷是否舍得割爱?”苏七夜的语气要多轻浮有多轻浮,要多无耻有多无耻,几乎说出了所有的官宦子弟都不敢说出来的话!
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向了苏七夜,他们平时在京城之中哪一个不嚣张,哪一个不无赖,可是今天的苏七夜,可算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这才是真正的牛啊!
东陵祀脸色一黑,他也是怎么都想不到苏七夜竟然会提出这样无赖的要求,竟然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粗鄙不堪,对于这样的要求,他是真的不想答应,毕竟轻红是他的人,只是假装扮作春楼的女子,为的只是掩人耳目。可他若是不答应,那轻红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了,可他若是答应了,轻红恐怕会遭无耻之徒轻薄……
毕竟是自己的人啊……东陵祀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王爷……”轻红见到东陵祀竟然开始犹豫,顿时露出了紧张之色,她能够作这样的打扮已经是极限了,她又不是真正的青楼女子,她真的不想被人随意的轻薄啊!
“唔,若是王爷舍不得,那就算了吧,草民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苏七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别看她说得话看似普通,但实际上,等于完全不给东陵祀任何思考的时间和机会了,在逼他马上就做出决定。
果不其然,苏七夜的话音刚落下,东陵祀便上当了,立刻反驳道:“谁说的!不过区区一个青楼女子,本王怎么会舍不得!真是笑话!”
苏七夜立即露出笑脸,语气十分感激道:“那,便多谢王爷的美意了!在下感激不尽!”
东陵祀身边的女子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美人儿。”苏七夜只当没有看到女子脸上的不乐意,语气轻浮的唤了她一声,待她转头看向了自己,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那女子微笑道,“过来吧,坐到本公子的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