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有一事相告。”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凌慕哲。凌慕哲一偏头,便看见魏仲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正在作揖。
他看看妗雪,对魏仲说:“你怎么可以擅自闯入内宫?也好,我也正好有话跟你讲,不过先等我了结一些事情再说。”
“不,殿下,臣的确有要事禀告!”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待会到我逆寒居去。”
“殿下,臣所言之事十万火急……”
“亿万火急你也得给本王子候着!!”
雪儿见状,扑哧一声笑道:“你们俩是平时不挺齐心的吗,这会儿怎么弄得跟吵架一般?魏相师不顾规矩闯入内宫,定有急事相告。你们先说吧,过会儿我去逆寒居找你。”
“雪儿、雪儿!”凌慕哲见雪儿越走越远,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什么事,等我告诉她之后再说不行吗?”
魏仲捋须道:“殿下请随臣入府。”
相师府。
“你是要坐拥江山的,不可为了儿女私情错好大好时机!”
“我不想再多说话。”凌慕哲支开话题。
“你说你喜欢雪儿。”“……”
“你不能喜欢她!”“为什么?”“她是你妹妹!”“可她不是我亲妹妹,我们俩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是别人不知道。他们会认为你这是乱伦!”
“乱伦?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就是喜欢她,我就要爱她,谁也拦不了!”“不行,江山美人,你只能选江山!我说过,你一踏出去就不能回头啊小哲!你好不容易建立了威信,岂能说弃就弃?!”
熙若妗雪走在长廊,忽而见着地上一东西,便拾起来看。
“这不是王兄的吗?怎么落在这儿了?”
“为什么?我非得选一个频临灭亡的国家,而不能选择一个值得我用一生去爱的女子?”
“谁说楼兰现在频临灭亡?它已经在你的整顿下渐渐复苏了,因为你知道一个国家应该有什么,一个军队应该怎样组建!爷爷不信命运,你的手,能翻云覆雨,化腐朽为神奇,救亡国于危难!”
凌慕哲心得魏仲这样夸奖他,又喜又忧。喜的是他的一切努力得到了认可,忧的是他在情感之下缺乏信心统领一个国家。
“那又怎样?我一个人怎能撑起一个国家?”
“还有爷爷啊?我说过会帮你的!你已经突显出你在治国与带兵方面的才能了,全国上下都对你敬戴有佳。再加上爷爷的经验,坐拥楼兰江山指日可待。你不仅仅是在做皇帝,还是在拯救一国的子民啊!”
凌慕哲的心澎湃了好久,却又被另一种思想浇灭了。
“你?你帮我?爷爷你不会是想利用我控制楼兰吧!”
“小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仲刹那间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巫裟相师魏昱是你儿子,你们两个都是位高权重。”
“小哲,你还不信爷爷吗?”
“哼,谁又能知道,父子两个是不是串通一气。”凌慕哲撩开衣带,冷冷地说,“一个坐拥巫裟,一个掌权楼兰,这半个天下都是你们魏家的,好不威风!”
“你……”魏相师气得吹胡子瞪眼,“想不到你竟是这样想爷爷的!”
“我不管!我不管你倒底是何居心。总之,少管我和雪儿的事!”
魏仲沉叹:“小哲,你这样,可别怪爷爷狠心!”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凌慕哲咧嘴一笑,“怕你我是王八孙子!”
“小哲!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魏仲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你是要当皇帝的,怎么能跟自己妹妹搞在一块?!”
“你说什么?不能在一起?”凌慕哲猛一掀桌子,桌子在空中翻过狠砸在魏仲背上,他应声一叫倒在地上。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凌慕哲眼中刺痛,看着来人提剑步步紧逼,心如死了般难受。
“雪儿,你听我说……”“住嘴!多勒……”雪儿脸上早已满是泪痕,她的声音十分的愤怒,又悲悯。“雪儿,我真不是多勒!你听我解释……”“我叫你住口!!难道是我耳疾?抑或是眼疾?”雪儿步步为艰,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楚,“我真是个愚蠢的女人,被你这乱世贼子骗得晕头转向,我若再容忍你,又怎对得起楼兰子民?怎么对得起我楼兰族上上下下的忠臣义士,怎么对得起我楼兰王族的列祖列宗!!”
凌慕哲一个踉跄,这情景让他想起自己三岁那年,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晕倒在血泊中,那般无力与悲痛。
他轻吐一口气:“我知道现在不论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来吧……”他展开双臂,闭目。“你以为我不敢吗?”雪儿流下泪,冰冷地滴在剑柄上。“我要为国除害!”
一剑寒光闪去。“公主!”魏仲失声喊去。可是来不及了,剑已入心。
“小哲!”魏仲想爬起来,却全身疼痛不已,无能为力。
凌慕哲瘫倚在桌上,胸口溢血,他气喘吁吁。
雪儿眼眶的泪花在打转,秀眉紧簇。
“雪儿……”他气如丝缕,“我没有骗你……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真的……”
雪儿含泪倒吸一口凉气,弃剑离去。绸带在他眼前闪过,还来不及挽留,她便消失在视野。凌慕哲心一紧,瞥见老家伙无助地想爬却爬不起来,心中的愤怒与愧疚交织起来……
他的确高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以为她会听他解释,会跟他在一起,可是……也许魏仲说的对,她对他,只不过是哥哥的感情,再普通不过的……兄妹之情……
凌慕哲撑着身子站起来,方才她的剑只刺入了半分,没有性命之忧。难道她……凌慕哲摇摇头,我又在胡思乱想了,她那么聪明,不杀我,兴许只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仅此而已……
凌慕哲蹒跚着去抬压在魏仲身上的大桌,一口气掀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小哲!小哲!!”
次日。凌慕哲微微睁眼,晨曦刺入,昨日历历在目。眉间的阴云难散,折腾得他肝肠欲断。
我这是在干什么?他向殿内尽头望去,那么近却走不到边。我在跑一场爱情马拉松吗?我现在算什么,连哥哥都不是了……他沉提一口气,苦笑一声道:“如诗,为本王子……梳洗……”
凌慕哲呆坐在床上,想了很久。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妙菩,若不是她跟雪儿说了那些话,我也不必急着跟她说清楚,就不会让她听到那些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该死的妙菩!妙菩!
他的目光变得残忍,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毁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