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城内中心区域的菜市口,此时又呈现了几分昔日的“热闹”景象。不过不同于往日的欢笑嬉闹,今日更多的是一片肃杀之气,唯一与往日相同之处:大约是聚拢的人群吧。此时太阳已渐落西山,颜良站在被人群围观的方形刑行台上,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抬头看了眼红彤彤的天空。他有些分不清这么红的天到底是夕阳余辉的映射还是被血染的。他唯一知道的是天又要黑了,环视了一下周围人群,他更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期望还能在这个地方看到笠日破晓的朝阳。颜良深知他不若武将那般懂得破阵御敌之法,但他也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之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中“人心”是最为关键的取胜因素,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里四散的心凝聚在一起。想聚心必先取心,颜良不由得握紧右手,开始按照原定计划一步步走下去:声讨檄文细数甄诺的罪行,激发民愤以提取愤怒之心,激昂演讲转移民众泄愤对象,出示公告凝聚人力一致对敌。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都进行的很顺利,可最关键的第四步怎么只少数人响应,换来的却是多数人低低咕咕的议论声:
“为什么贾俞惹的事,跑的没影啦,让我们遭罪,抓住贾俞,交了东楚不就好了吗……”
“这些个当官的只有压榨我们,关键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媳妇还怀着孕,老娘还病着,要是我出事啦,既使有补贴,以后孤儿寡母也不好过活呀……”
“朝廷援军不是到了吗……为什么还要我们去送死…”
“朝廷是不是不管我们的死活啦…。”
“……”
“……。”
远处观台上,夏侯致、凌云统,看着下方形势渐渐有些脱离预期,而颜良温心的安抚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两人急出一身汗。本就从心里不太赞同此次提议的凌云统,此时抱怨低语一声,“我就知道陆家那小混蛋是个十足的坑货。上阵杀敌是咱们当兵的事,让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搅和什么…”说着就要往刑场方向走去,刚迈出一步,一只胳膊突然被扯住。凌云统怒气上飙,转过身,对着扯住他的夏侯致,“你干吗拦我……”
夏侯致微摇头,示意凌云统向刑行台上看。凌云统这才注意到下方突然没了声迹,不,应该说整个内城几乎同一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寂静却不死沉,似乎由某种诡异的气息在靠近。顺着夏侯致的目光,凌云统看到了那个人却又似乎不是那个人。
只见那个人突然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后方,原本还低喃抱怨的人群消了声迹,所有人都自觉的让出一条路,那人所行之处必享有所有人的注目礼。他着一身黑色劲衣,身姿挺拔,一头乌发由冠玉簪紧固,面若刀削,一字剑眉肆意上扬,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镶着晶亮的黑轮,那双黑轮所散发的光犀利射人,不怒自威,引人自发臣服。最勾磨人心便是由眉心处延伸至额头的暗红色火焰图案,如鬼似魅,那图案似炼狱里的业火带着魔力般吸着人的精魄,魅人心慑人魂。
凌云统看着在刑行台上站定的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惊讶出声,“那人。是…阿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