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寺门前立住了脚,团团聚在一起,等二人到来。见两人上得山来,郭向前催促道:“快点儿,一会儿和尚可要关门了。”两人紧走几步,陈颖走到葛志媛、张海燕身前,笑道:“累死我了,怎么把寺庙建在这么高的地方?”两人嘻嘻直笑,推说不知道。
莫雨辰走到男生堆中,见刘瑞雄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一把抢了过来,拧开就喝。刘瑞雄皱眉道:“这可是佛祖赏赐的,你小子给我留点成吗?”莫雨辰诧异道:“佛祖?”郝铭一指,道:“你小子也忒没见识了,佛祖就不能开超市,卖零食了么?”莫雨辰随着郝铭手势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杂货店,嘿嘿一笑,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佛祖赏赐。”说着,仰起脖子,一口气把瓶中的水都喝光了。气得刘瑞雄破口大骂,莫雨辰嘻嘻直笑,任由他骂。
一行人鱼贯走入寺院,正西是大雄宝殿,南北两处分别是观音堂和罗汉殿。众人四处看了,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玩了半个多点,就从原路退回。
到了山脚下,一群人顺着青莲河散步。岸边,垂柳成行,柳条摇曳。斜风细细,带得枝条摇曳,不时拍打众人脸颊。莫雨辰不时睃眼向陈颖望去,只觉心神俱醉,不由慨叹造物主神奇莫测,竟然生出如此美丽的人来。想到深处,不由自怨自艾,自惭形秽配不上陈颖,心想:要是她能够不漂亮一点点就好了。
郝铭见他神色忧虑,问道:“怎么了,老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莫雨辰叹了口气,道:“不关你的事,你就别问了。”郝铭一哂,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陈颖么?我说哥们,平时你不是敢作敢当么?喜欢人家,就说呗,有什么大不了。”莫雨辰斥道:“我哪有?”
郝铭“切”了一声,道:“你瞧你瞧,一副娘们相。”说着,捏着嗓子,学着女生的声音道:“我哪有?”莫雨辰气急,叫道:“闭上你的鸟嘴,再这样哥们儿可跟你急啊。”郝铭看着他,点了点头,郑重地道:“不错,恢复了几分风采,有点不知廉耻的流氓样了。再接再厉。”莫雨辰无奈笑笑,埋下头,随着人群走去。
众人打打闹闹玩了会儿,不觉回到清河公园。一行人兴致高昂,又登上神武高台游玩。在台上,居高临下,可见中各处景致。一伙人指手画脚,嬉笑打闹,不觉已是暮霭时分。此时间,红日西垂,恹恹地倚在远山之后,天际间一片血红。晚风悠悠,在池塘上吹起阵阵涟漪。
莫雨辰向陈颖看去,见她独自一人立在三层台上。靠着栏杆,远眺东南,神情宁静悠远。夕阳如金,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清风拂过,带得陈颖秀发飘扬,衣裙飞荡。莫雨辰看在眼中,已然痴了。
他怔怔看了会儿,蓦地,血气上涌,回过头,毅然对郝铭道:“胖子,哥们必须行动,现在、立刻、马上。”郝铭看了看周围的人,见众人没有注意,笑道:“这才对嘛,心动就要行动。明白儿告诉你,哥们支持你。”莫雨辰打了郝铭一拳,就要走开。郝铭忙道:“临走前,哥们送你一句话,保准你听了,立马多七八个胆。”莫雨辰转身,疑惑地道:“说。”郝铭神色凝重,缓缓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去吧,哥们!”莫雨辰听得大笑一声,转身便走。
走到陈颖身前,莫雨辰顿了顿足,把心一横,走了过去,叫道:“陈颖,怎么就你一个人?”陈颖回过头,见是莫雨辰,笑道:“张海燕和葛志媛上厕所去了,我给他们看东西呢。”说着,指了指栏杆上的衣服。莫雨辰鼓足勇气,走到陈颖面前,说道:“我我……我有话……想想对你……说。”
他一时紧张,逻辑混乱,以至于话也说不清楚。陈颖微笑道:“嗯,想说什么?”莫雨辰本想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你冷不冷?”陈颖甜甜笑了笑,道:“不冷啊,气温刚刚好。怎么,你冷吗?”莫雨辰忙道:“不冷,不冷。”
两人沉默了片刻,莫雨辰再次鼓足勇气,低下头说道:“我想和你说一句话。”陈颖诧异地看着他,道:“嗯,你说吧!”莫雨辰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说出口。不料话一出口,又变成了:“你姐什么时候结婚的?”陈颖道:“五年前吧,你到底想说什么?”莫雨辰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
俩人又聊了会儿,莫雨辰始终说些闲话,心里话却一直说不出口。又过些时候,只见张海燕、葛志媛说笑着走了过来。莫雨辰越发忐忑,忙梗着嗓子眼道:“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广场等你,你愿意来吗?”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陈颖。陈颖咬着嘴唇,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张、葛二人也走了过来。张海燕哂笑道:“你小子在这里干什么,又打什么歪主意呢?”说着,目视陈颖,语重心长地道:“小二,现在这个年代,外表忠厚老实,内心凶残邪恶的大奸大恶之徒实在太多,你可一定要小心被骗哪!”葛志媛靠到陈颖身前,摆个太极起手式,大喝道:“公主不要怕,其实我就是狄仁杰他姐。有我在,没人能敢骗你。”莫雨辰尴尬笑笑,道:“两位女侠此事纯属误会。我是来做好人好事的,你们紧张个什么劲。既然不欢迎,我先闪人了。”说着,瞅了陈颖一眼,快步离去。
从神武台上下来,众人浑身酸软乏力,眼看着天色黑了,相互道声别,四下散去。郝、莫二人并肩子走了一程,到了购物中心,郝铭道:“哥们,祝你明天马到成功。”莫雨辰笑笑,道:“走你的路,不用和我说话!”郝铭招招手,嘿嘿一笑,道:“明天见。”说完,两人一北一东分头而去。
莫雨辰独自行了片刻,沿途左右顾盼,蓦地瞥见新华书店旁边紧挨着一个饰品店。心里一动,跳下车,在门前锁好,走了进去。货架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类首饰,莫雨辰逐个看去,只觉眼花缭乱,不知何取何舍。
又看了几个,霍然发现货架居中,一个手链简洁大气,三个银环环环相连,周边镶嵌十几个小环,构成一个小小风铃。下坠银质的日月星辰,光华璀璨,灼灼生辉。莫雨辰一看之下,顿时被吸引住了,只觉全世界的首饰再也没有比这一个更漂亮的。问了价钱,老板道:“原价五百,最少四百。现在就剩这一条了,你要就拿去,不要就给我留下。”莫雨辰把兜里的钱全部拿出,凑在一起只有三百多块,再三恳求,那人全不理睬。
莫雨辰无奈,出了店门,一路盘算着如何凑钱。这些日子,他四处游玩,用了父母不少钱,不好再向父母要。大姑二姑刚送了礼物,也不能去借。可惜郝铭刚才回去了,不然倒可以向他借点。思来想去,毫无办法,不由焦躁起来。
回到家,夜幕已经完全降下。父母正准备吃饭,莫雨辰洗了手,走了进去。孙丽红盛了碗粥给莫雨辰,问了些闲话。莫雨辰只想着如何买手链,全没往心里去。吃过饭,孙丽红道:“雨辰,明天你去教育局查成绩,还是去网吧查?”莫雨辰此时满心都是陈颖,听父母追问,心中烦躁,随口道:“怎么都行,不就是查个成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莫书豪怒道:“早知道一刻,早一刻放心。你这几天又在瞎搞什么,一天到晚,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莫雨辰本想向父母借钱,见此情景,心知希望渺茫,想到那条手链,焦躁道:“你们不是说过了么,高考完,就不再管我了,现在又要限制我的自由。我是个成年人了好不好?”莫书豪叫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成年人,成年人有你这样的吗?整天看《海绵宝宝》。你以为估分估得高,就十拿九稳了?我告诉你,你还差得远了。”
说到这里,莫书豪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那个英语机读卡是怎么回事?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莫雨辰见老爸变身愤中,懒得搭理,道:“我说爸,您都是中年人了,别动不动就学动画片,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我见过愤青,还没见过你这种愤中呢!您先稳定一下情绪,我们待会儿再谈。”说着,回卧室去了。莫书豪怒极,赶过去追莫雨辰。孙丽红忙拉住莫书豪,劝了几句。莫书豪怒气方才平息。
回到卧室,莫雨辰暗自大骂,想:我连头猪都不如,居然买不起一条手链。如果颖看到那条手链,一定会很高兴的。想到这里,他万分气恼。蓦地,莫雨辰想起一件事来,跳上床,在床头柜中找出外形是猪的三个瓷罐。用力摔碎,倒出三堆硬币。莫雨辰数了一遍,刚好一百多块。心下大喜,拿塑料袋装了满满一袋,径自向外走去。
孙丽红听得开门声,奔出来,问道:“雨辰,你干什么去?”莫雨辰掩饰道:“我去买点吃的,马上回来。”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去了。见孙丽红折回身来,莫书豪叹了口气,道:“靠这小子是没什么戏了。一会儿你等他回来,把准考证号抄一遍,给老高发过去,让他帮着查查。”
莫雨辰一路骑得飞快,到了饰品店门前,黑灯瞎火,却早关门了。他怅然若失,垂头叹气地调转车头,沿原路返回。到了家,孙丽红和他谈查分的事,莫雨辰随口应承,全不用心。孙丽红见他毫不热心,找出莫雨辰的准考证,抄了号码,回卧室去了。
整整一晚上,莫雨辰脑海中全是陈颖的身影。洗漱时,只觉水中有陈颖的影子,用手一碰,却又消失不见。看电视时,只觉剧中女子全都长得像是陈颖。临睡时,又不由思忖明天见了陈颖该说些什么。折腾到零晨一点,方迷迷糊糊地睡去。
翌日一早,莫雨辰早早起来,兴奋莫名,自觉精力充沛,演练一遍昨晚假想的与陈颖的对话,装饰一番自己,自以为颇为满意。过了会儿,父母才醒了,洗漱过后,准备早点。莫雨辰匆匆吃了几口,站起身来,道:“老爸老妈,我吃饱了。”说着,就到客厅换鞋,准备出去。孙丽红追了出来,问道:“你又要干什么去,怎么这么着急?”莫雨辰道:“我去买点东西。”孙丽红笑道:“商店八点才开门呢,现在刚刚七点,你去干什么?待会儿,妈妈和你一起走吧?”莫雨辰换好鞋,笑道:“不敢劳您大驾,我自己跑一趟就行。”说完,提着一袋硬币,下楼去了。
在楼下骑了自行车,一路飞奔首饰店。到了店门前,果然铁门紧闭。莫雨辰锁好自行车,在店门前等了半个多点,老板才姗姗而来。老板见是他,笑道:“怎么这么早,你不知道我们中的商店统一八点以后才开门营业么?”莫雨辰笑笑,道:“我知道,可是,我怕那个手链被人买走。”进了店门,莫雨辰选个精美的礼品盒,让老板装了手链,将一袋硬币递给老板。老板看得咋舌,不情愿地收了。
买到手链,莫雨辰心情激荡,想:不知道颖喜不喜欢这个手链?万一,不喜欢呢?想到这里,莫雨辰妄下断义,道:绝对不会。颖一定会非常喜欢。想到陈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从此可以和陈颖在一起,莫雨辰心潮澎湃,血脉喷张,兴奋得直想满地打滚。出了首饰店,看表时,已经八点半钟,他急忙赶向广场。
走了片刻,手机铃声响起。莫雨辰单手握把,另一只手自裤兜摸出手机,随手按下接听键,叫道:“喂,老妈,你打电话有事么?”只听,孙丽红阴沉着嗓子道:“雨辰,高考成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