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峰收拾好行李,看表时已经十点四十。他将行李扛到马路边上,挥手打到一辆出租车,把行李塞到后备箱,径向火车站而来。下了车,拖着行李,来到进站口,检了票。好不容易挤上火车。在过道里走了半圈,才找到座位。四周人群混乱,或坐或卧,纷纷嚷嚷。白瑞峰将行李放入行李架,从包中拿出一瓶矿泉水,喘了口气,坐回座位。过了片刻,对面座位陆续坐入两个中年妇女。两人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白瑞峰只觉无聊,向外面望去。
忽然,有人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白瑞峰大怒,正要发作,回头看时却是莫雨辰。他吃了一惊,腾地跳起身来,失声叫道:“咸鱼,你怎么上这里来了?”莫雨辰嘻嘻笑道:“你能通风报信,我就不能坐火车去济南打工么?”
白瑞峰惊诧难言,痴痴地看着他,劝道:“咸鱼,你快点下车,再过十五分钟车就开了。”莫雨辰从兜里甩出一张火车票,一字一顿地道:“谁要下去了?哥们票都买好了,济南我是去定了。”白瑞峰接过票看时,果然是去济南的票。莫雨辰径直坐入里面的空座,笑着问道:“老白,这边有人吗?”
白瑞峰慌忙道:“没人,你坐吧。”他急思对策,莫书豪夫妻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光明,这么短的时间一定赶不过来。他家亲戚又不认识。怎么办?思来想去,全无办法。他向远处望去,突然想到管浩东家就在左近,他如果在的话,应该能赶过来。耗子和咸鱼关系极好,或许还有希望能劝咸鱼回去。
想到这里,白瑞峰笑道:“哥们儿正愁长路漫漫没伴呢,你去的话,那实在太好了。哥们儿刚才喝多了水,先去上个厕所。”莫雨辰嘿嘿一笑,道:“去吧,不过别再给郝铭打电话了,浪费电话费。火车马上要走,你还没说清楚怎么回事呢,车就得开走了,说了也是白说。”白瑞峰尴尬笑笑,道:“怎么会呢?我就是去小便。”说完,转身走出火车。
白瑞峰走出车厢,穿过候车室,一路飞跑到电话亭,拨下管浩东家的电话号码。管浩东家位于中县西北一带的贫民住宅区中,距离火车站很近,其中住宅大多为陈旧的楼板房。这些日子,他为了不让父亲知道被学校开除的事,每日只在城郊游荡。加之他心灰意懒,不愿见人。经常爬上附近废弃焦煤厂的厂房楼顶,凭高远眺,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直等到学校放学方才回家。有几次,他情难自禁,甚至想过跳楼自杀。可是,想到年迈的父亲,他又刹住了脚步,慢慢从楼层边缘退了回来。
这一天,他刚推开大门,就听到电话铃响,见父亲管明城在院子的水管下洗菜,道:“爸,电话。”管明城无暇理会,叫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管浩东把自行车放到院子一角,拿着书包,走向屋中,随口答道:“今天我们老师有事,就让我们先回来了。爸,我去接电话。”说着,进屋去了。他接起电话,传来白瑞峰的声音。
管浩东一愕,低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已经和你们没有关系了,别再来找我。”白瑞峰忙道:“耗子,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咸鱼这几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昨天晚上他对我说,要和我一起去济南,我还没有相信……后来,我给郝铭打电话……等他爸妈到了我家,他早就跑了……对对,现在就在火车站。你快点来,再过十五分钟火车就开了。”管浩东听了白瑞峰的电话,心里焦急万分,立刻答道:“好,你先将他稳住。我马上就过来。”说着,匆匆挂断电话,奔向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