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山鹰自三月收到李晓露的一封信后,就失去了李晓露的音信,他曾无数次打电话到李晓露的单位和家里,都找不到李晓露,打到最后家里的电话号竟然变成了空号。宛山鹰也给李忠义打过电话,可是李忠义却在电话里直叹气,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给李忠义打完电话后,宛山鹰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觉得一定是李晓露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可是他听李忠义的语气又不像是李晓露身体上的事,所以他心里很担心,但是连里他一时又走不开,这样他探亲的时间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七月。
七月宛山鹰请假就匆匆去了北京,他到北京时正值下班的高峰期,他从火车站打车是一路塞车。等宛山鹰风尘仆仆地到了李晓露家所在的那个小区大门时,夕阳只留下一点余晖了。
宛山鹰手里大包小包提着给李晓露带的吃的,往李晓露家住的方向走去,他手里这些吃的大都是连里的战士们听说他要去北京看对象,硬塞给他的,他实在拒绝不了战士们对他的这份盛情,也就只好收下了。他从哨所带的东西就已经够多了,从山上下到兵站后,于海一听宛山鹰要去北京看望李晓露,就又给他弄了一大包当地的特产,非要让他带上,并且还把宛山鹰好一顿说。当宛山鹰听于海说了李晓露那日走时的神情后,他真的心痛不已,他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他的小露珠,所以宛山鹰离开天山自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去了北京,他打算在北京好好地陪李晓露一个月,补偿一下他对她的亏欠。
傍晚的小区院子里到处都是三三两两散步的人,宛山鹰走进院子里就四处张望希望在院子里能看见李晓露的身影。他想要是在人群中看见李晓露,他一定不顾一切地跑到李晓露面前拥她入怀,以抚慰他这些日子的相思,他要告诉她他有多么地想她!
宛山鹰走着突然有一个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他竟然在这个小区里看见了张悠然,他顺着张悠然走去的方向看去,见张悠然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正往一边的凉亭走去,亭子内大理石凳子上正坐着几个人。宛山鹰猛地看见了他日思夜想的李晓露,接着他就看见了李晓露的肚子,宛山鹰立时就停住了脚步愣在那里。他有些蒙了,不知道眼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宛山鹰眼中噙着泪水看着亭中的李晓露,他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不停地问自己:“宛山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一切是不是你在梦中看到的?”
李晓露每天傍晚饭后都会到楼下散会步,走累了她就在凉亭里坐着休息一会儿,刚刚她口有些渴就叫张悠然去给她买瓶矿泉水。张悠然走后她就坐在一边的长凳上,听着中间坐着的几个妇女在聊着家长里短的话,想着要不了多久也许她就会加入到她们的行列里,正想着呢,李晓露仿佛感觉到她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让她的心忍不住一阵战栗,她正准备回头看去,张悠然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了她面前,打开盖子递给了她。
“晓露,等急了吧?快喝一口!”
李晓露接过瓶子就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喝好后李晓露对张悠然客气地说了声:“谢谢!”李晓露说的“谢谢”这两个字让张悠然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不过这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晓露,天色不早了,咱回去吧!”
“好的!”说着李晓露就站了起来,张悠然连忙扶住了李晓露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家走去。
两人到自家门口,张悠然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呢,他们邻居家的门打开了,门开后,邻居家的阿姨就拿着大包小包朝张悠然和李晓露走了过来。走到他们身边后邻居阿姨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张悠然手里一递说道:“小李、小张,这是刚刚一位解放军同志让我转交给你们的,我一直在听着你们家的动静,好了,现在东西交给你们了,我回去了!”
“谢谢您了!”张悠然连忙说了声谢谢后,他眼睛立时就关切地看向李晓露,刚刚人家一说解放军,张悠然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看什么看?我没事!不就是个旧相识吗?我和他之间的事都是过去式了,咱们回家吧!”李晓露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她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在对张悠然说。
两人进到家里客厅坐下后,李晓露就拿起电视机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然后就一句话不再说得眼睛盯着电视剧开始看了起来。张悠然却是突然感觉到房间里空气沉闷的难受,平时李忠义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空气就够沉闷的了,这会儿张悠然突然就觉得心里憋得快喘不上气来了,他正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出去转转呢,他腰间的手机铃声这会儿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手机号竟然是杨安妮的,脸上的表情立时就有些慌乱起来,他连忙摁断了手机铃声,可是他越是不想接手机铃声就越是闹个不停。
张悠然心里突然就有些恨杨安妮了,觉得她真是个讨厌的女人,后悔自己不该主动联系她,平时上班时间打个电话聊聊天,打发一下空余的时间也是可以的。在交往的最初他已经三令五申地说了,他们只能做个普通朋友,绝不可能再有什么近一步的发展,而且他还严禁杨安妮在他下班时间给他打电话。
这些日子以来杨安妮似乎都遵守得好好的,不知道今天她是哪根筋抽了,在这个时间段给他狂打电话。
张悠然摁断电话刚在李晓露的身边坐下,打算安心地陪着李晓露看肥皂剧,可是手机铃声这时又响了起来,这次铃声响起也引起了李晓露的注意,李晓露用眼睛看着张悠然,那意思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张悠然知道此时不接不行了,就说道:“你说咱们单位上的那些人,我都说了你有了身孕,我就不再参加他们的任何聚会了,他们偏偏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李晓露听了张悠然的话回过头又去看她的电视剧了。张悠然心里松了口气,他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去了阳台,电话一接通,张悠然没等杨安妮开口,他就大声地对着话筒说道:“我不是都说了,近段时间没办法去和你们混了,你们怎么就是不听?还是打电话过来骚扰个没完没了的!”张悠然大声地说完这些话,眼睛看向屋内的李晓露,见李晓露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在说什么,张悠然又小声地对着话筒里面的人狠狠地说道:“杨安妮,你是不是疯了?今天你想干什么?不是和你说了吗,下班以后就不要再联系我,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张悠然话刚说完话筒里就传来杨安妮虚弱的说话声:“悠然,救救我!
我在宿舍里!”说完这句话,话筒那边就不再有声音了。
张悠然知道杨安妮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他立刻走回客厅对李晓露说道:“晓露,刚刚我还以为是单位上的那帮人呢,结果不是,是位朋友,我刚刚在电话里面听他的语气好像很痛苦,我这就过去看看!”
张悠然说完不等李晓露答话他就快步走出了家门。张悠然一走出家门就给杨安妮所在的医院打电话,打完电话后他就急急地打车去了医院。
张悠然一走出家门,李晓露就“啪”地一下关掉了电视,趴在沙发上“呜呜呜呜……”地号啕大哭起来,嘴里念着:“山鹰、山鹰,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负了你!是我松开了手里的线……”
张悠然到了医院就直接去了急诊室那边,在急诊室的门外面他看见了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护士,张悠然走上前问道:“护士,请问这急诊室里面的人是不是杨安妮?”
“你不会就是安妮这段时间一直和我念叨的张悠然吧?”
“正是在下,那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安妮?”
“是的,就是她!她得了急性阑尾炎,刚刚被送进手术室。
张悠然一听杨安妮得的是阑尾炎,刚刚来的路上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地了。
“你好!我叫谢瑞,是安妮的室友!”女护士谢瑞朝张悠然伸出了手,张悠然和她握了一下手后说道:“谢护士,这里既然有你,安妮她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我家里还有点事,那我先回去了!”
谢瑞一听张悠然说家里有事要回去,她立时就有些不愿意了。
“家里有事?家里有什么事能大过女朋友手术的事?亏刚刚我在心里给你打了个满分呢!不行,你不能回去!我想安妮一会儿手术出来,她第一个想看见的人一定是你!”
“安妮她是这样和你说我是她的男朋友的吗?”
谢瑞一听脸上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难道你不是安妮的男朋友吗?你这话说破了天我也是不会信的!能让安妮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男人,恐怕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一个!安妮她可是我们医院里的院花,你知不知道我们医院里有多少年轻的医生喜欢她?还有那些在医院看过病的年轻的俊杰们,可是安妮她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一眼!说来也就怪了,只有对你她才情有独钟!一直都想见见安妮口里的悠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这一见才发现安妮那丫头的眼光果真是独特得很呢!你还真的是和我们医院的那帮人不同呢!”
谢瑞的这一番话说到张悠然的心坎里去了。
“我哪有那么好?谢护士你过奖了!”说完张悠然就打消了要回家的念头,陪着谢瑞在急诊室门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等着杨安妮从急诊室里面出来。
李晓露趴在沙发上正哭得伤心呢,她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张悠然回来了,她立刻坐直了身子,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
李忠义开门走了进来,听见客厅里没有电视剧的声音,以为李晓露他们出去散步还没有回来。他换上拖鞋走进客厅,才看见李晓露眼睛哭得红肿坐在沙发上,正在警惕地往他进来的这边看。
李忠义进到屋里没有看见张悠然,以为是小两口拌嘴了,他连忙走到李晓露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李忠义还没有开口说安慰李晓露的话,李晓露就一头扎进李忠义的怀里“呜呜呜”地继续号啕大哭起来。
“晓露,是不是悠然他惹你生气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宜大喜大悲的,那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也不知道让着你?等他回来爸爸帮你出气,不管是你错还是他错,总之一句话他在这个时候惹你生气就是他的不对!”
李晓露抬起头用手背抹着眼泪说道:“老爸,他没有惹我!是山鹰他来了!山鹰他来了!他一定是在楼下看见我这个样子,伤心地离开了!老爸,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
“山鹰来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老爸,他连我都不要见,您怎么会知道呢?”李晓露说完又伤心地哭了起来。李忠义听着自己女儿的哭声,他心里也是酸酸的,李忠义难过地说道:“孩子,既然你这么舍不得那小子,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犯下那样的错误呢?你让爸爸说你什么好呢?”
“老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晓露哭着把她憋在心里许久,难以启齿的怎么糊里糊涂失身于张悠然的事告诉了李忠义。
李忠义听完李晓露的话气得他把手往身边的沙发上一拍说道:“这个畜生!晓露,这件事你怎么不早告诉爸爸?如果你早告诉爸爸,爸爸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嫁给他,这样心术不正的男人是不可靠的!我相信你要是把事情告诉山鹰那孩子,那孩子他不会在乎这些的,你啊,孩子你让爸爸说你什么好呢?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晓露,你快告诉爸爸,那畜生婚后对你好不?爸爸常不在家,如果他对你不好,咱们不必迁就他!”
“老爸,您别一口一个畜生地喊他,当心我肚子里您的外孙听见了会笑话您!我相信当时悠然也是一时醉酒所致,那时候他害怕才会那样做的。悠然他婚前婚后都对我很好,您又不是没有看见?您就看在您的女儿和您未出生的外孙的面子上,不要再和他计较那些过往了!再一个,您看您的女儿像那种委曲求全的女孩吗?”
李忠义看李晓露腮边还挂着眼泪,在她自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之后,竟然还在帮着张悠然说话,他心里真的希望张悠然能善待他善良的女儿。
李忠义抬起手,用手指抹去李晓露脸上的泪珠说道:“我的傻女儿,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你哪里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上的人,孩子,人心险恶啊!记住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爸爸,爸爸一定会让他哪里来的就滚回到哪里去!”
李晓露一看他的父亲真的生张悠然的气了,她连忙先笑了起来:“老爸,您快别这样一副严肃的表情,我肚子里您的外孙他都在里面有意见了呢!”
李忠义听了李晓露的这句话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