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山鹰用手刮了一下李晓露的小翘鼻子,然后接过李晓露手里的小行李包说道:“你呀,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丫头!我的满腔热血就被你这样一下化为零了,你还真是很会给人浇凉水呢!不是你老爸主动告诉我的,是我主动打电话给他的,你老爸越是闪烁其词地不正面回答我,我心里就是越是肯定你一定已经坐上火车到这边来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嘿嘿,这样还差不多,算他还没有当出卖女儿的叛徒。哦,山鹰刚刚没有顾上和你说,山鹰哦,我也是真的好想好想你哦!”李晓露说着就讨好地上前挽住了宛山鹰的胳膊。
“呵呵,你这个丫头还真是个情绪化的人啊!”
“我还就这脾气了,娘胎里带出来的,没治了!你喜欢就接受,不喜欢我李晓露也不怕没有人接收。”李晓露调皮地边说边拐着宛山鹰的胳膊往前走着。
“哼,谁也别妄想!你的好你的坏,这一生都是属于我宛山鹰一个人的,我早就打包全部都接收了!而且还盖了章了,难道你忘了吗?”
“山鹰,我没有忘。不过今天我也有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话想要对你说!”李晓露说着脸上的表情就开始有些凝重起来。
宛山鹰一看李晓露的表情,他心里立时就有些紧乱了起来,他连声追问道:“晓露你快说!什么很重要的话?就是有很重要的话,你也用不着表情一下子这么严肃吧!”
李晓露定定地看着宛山鹰没有说话。
“晓露,你快告诉我!要不我的心脏都会被吓出问题的!”宛山鹰有些夸张地说道。
“宛山鹰,你听好了啊!”说着李晓露就蹦到了宛山鹰的前面,她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大声地喊道:“宛山鹰,我爱你!”李晓露喊完就笑着快步往前面独自跑去。李晓露的喊声引来身边很多旅客的注目。
宛山鹰也被李晓露这样大胆的做法给惊了一跳,不过他只是停顿了一瞬,就欣喜若狂地迈着大步追赶李晓露去了。
李晓露是清晨到的A市,两人到家时,宛义国和刘佳慧都去上班了,进到屋里宛山鹰就对李晓露说道:“晓露,你一定还没有吃早饭吧?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就先去食堂给你买回了油条豆浆!”
两人在桌边坐下后宛山鹰继续说道:“嘿嘿,我也没有吃呢!都到这会儿了,还真是有些饿了呢!”
李晓露听了伸出手捶了一拳宛山鹰的肩膀说道:“宛山鹰,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够义气,快吃吧!我也饿了呢!”说着李晓露就拿起一根油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说道:“哎呀,山鹰,就连这A市的油条都比北京城里的好吃呢!”
“好吃,你就多吃点!”宛山鹰边吃边看着李晓露那毫无一点淑女样子的吃相,心里头是直发笑,可是他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不过虽然李晓露的吃相很不雅,但是宛山鹰还就是爱看这样的李晓露,因为他实在不喜欢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孩。
两人一边吃着话题就转到这次的高考上面了,两人各自把自己大概能记得住的答案说出来对了下,然后又一起估了一下他们的分数,觉得各自考上自己所向往的大学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们这才放下心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说着说着李晓露就把话题扯到张悠然的母亲身上了。
“山鹰,张悠然他母亲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宛山鹰听李晓露突然提起张悠然的母亲,他脸上立时就失去了笑容,李晓露一看宛山鹰的表情心里就有些着急起来。
“宛山鹰你倒是说话啊?张悠然的母亲她到底怎么了?你想急死我啊?”
“晓露,那我说了以后,你可别难过啊!张悠然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啊,怎么会这样?宛山鹰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晓露,这种事我怎么会拿来开玩笑呢?”宛山鹰说完,李晓露的眼圈一红不一会儿她眼里的泪水就扑簌簌地往下直落,掉了一会儿泪,李晓露心里难过得忍不住就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宛山鹰连忙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晓露别哭了,擦一下脸上的泪水吧!张悠然他母亲出殡时,我替你去送她了。”
李晓露没有接宛山鹰手里的毛巾,而是猛然从桌子上抬起了头,哭着问道:“山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还有你怎么也不在电话里告诉我一声?”
“晓露,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张悠然不让我告诉你的,其实几次和你通话时,只要你一问起张悠然的母亲时,你知道吗,我在电话这端就快要被憋得内出血了!晓露,你知道吗,张悠然他真是有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宛山鹰说着他自己的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了。
李晓露正瞪大眼睛在听宛山鹰说话,宛山鹰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她眼睛一瞪急切地说道:“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你再吞吞吐吐的,我这就上张悠然家去问个清楚!”
“晓露,你千万不可以那样做!就是见到张悠然你也不可以问,那样就等于是在揭他心头还没有愈合的伤疤!晓露,张悠然的母亲是非正常死亡,按说张悠然的母亲不应该去得那么早的,她是为了不拖累张悠然和她的丈夫,割腕自杀而亡。”
“天啊!我可怜的阿姨,这世上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山鹰,那你告诉我,我可怜的阿姨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会选择走这样一条不归之路?”
“她得的是癌症!而且发现时就已经是晚期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哦,我可怜的阿姨!你咋就走了呢?怎么不再等等晓露呢?”李晓露说着又张开嘴呜呜呜地伤心地大哭起来。
宛山鹰在一边也被李晓露的哭声感染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两人坐在桌前哭了一阵子,李晓露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拿起桌子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说道:“山鹰,我这就到张悠然家去,去看看叔叔和张悠然,他们两人失去了阿姨不知道心里有多难过呢!”
“那我陪你一起去!”宛山鹰说着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你去了算怎么一回事?我自己去看看就好了,不用多久我就会回来的!”
“可是晓露!”宛山鹰不甘心地小声抗议着。
“别在那可是、可是了,我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放心吧!我心里头只有你一个人,你就安心地在家里待着吧!”
“那好吧!”宛山鹰被李晓露识破了心事便有些很不好意思,他也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太小气了点,于情于理李晓露在得知张悠然母亲去世这件事后,都应该在第一时间赶过去看一看。
李晓露从武警总队大院一走出来,就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张悠然家而去。出租车是开不到张悠然家的巷子口的,李晓露便在离巷子口有一段距离的马路边下了车。下车后李晓露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她就看见巷子口停了辆已经装了不少家具的货车,这时有人正在从胡同里往外搬着家具。
李晓露往车前走了几步,突然看见很久以前她来张悠然家,在空巷子里打算非礼她的那个高大的胖子大毛,接着李晓露又看见那个瘦子细毛,不一会儿那天出现在她面前的几个人都一一出现在李晓露的面前。李晓露有些紧张地用手指着那几个人:“你们、你们……”
大毛先看见李晓露,他立时就放下手里搬着的小件家具朝李晓露走了过来。李晓露吓得连忙倒退几步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切不可乱来!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大毛一见李晓露看见他如临大敌一般紧张的神态,就知道李晓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立刻停下了脚步,不好意思地摸着他依然剃着马蛋子头的后脑勺说道:“那个,那个张悠然他的表妹,你误会了,别害怕!我不是想对你干什么,我只是看见你,想当面向你为那次的事说声对不起!”
李晓露半信半疑地警惕地看着大毛说道:“你向我赔礼道歉?”
大毛见李晓露还是不相信他,就有些急了:“真的,张悠然他表妹!我们这些人早就改好了,不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张悠然他们家这片房子马上就要拆迁了,我们今天是来帮张悠然他们家搬家的。”
“那张悠然他人呢?”
“他刚刚回屋去搬东西了,我这就叫人给你把他喊出来!”说着大毛就殷勤地对着胡同里面喊:“瘦猴、瘦猴,你快把张悠然喊出来,你告诉他他表妹来了!”
瘦猴在院子里答应着说:“好的,我这就进屋去告诉他!”
李晓露见大毛这样殷勤地对待她,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还是我自己进去找他吧!“说着李晓露就往胡同口走。
“嘿嘿,我看你还是别进去的好,家里现在是乱七八糟进不去人的。”
说着话两人之间起先的紧张关系也就缓和了下来,正在这时李晓露看见张悠然从他们家的院子里跑了出来,李晓露连忙迎了过去,两人在胡同中间相遇。
“晓露,你什么时候来的?”张悠然乍一见到李晓露激动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晓露看见张悠然臂弯上的黑纱,眼圈立时就红了起来。
“悠然,阿姨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李晓露说着眼里的泪水就开始滴答滴答地顺着脸颊往下落。
李晓露一落泪又勾起了张悠然失去母亲的伤痛,他的眼圈立时也红了起来。
“晓露,你别哭了!我相信我母亲她也是不愿意看见你伤心落泪的!”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写信或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呢?好歹让我再见上阿姨一面啊!”
“是我妈妈不让我告诉你的!我自己也不想告诉你,我们都不想因为此事影响到你的学业!”
“我不听!我不听!反正就是你不好!”李晓露有些不讲理地流着泪摇着头说道。
“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好了,晓露你别再哭了!你再哭下去,我也会受不了的!”
李晓露这才抬起手背擦了一下她脸上的泪水。张悠然见李晓露不哭了说道:“晓露,你看怎么办?家里今天搬家这么乱,也没有办法招呼你进家里去坐坐喝口水,我又一时离不开这里!”
“没关系!我又不是外人!你就不必和我这么客气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就帮你们一起搬家好了!”
张悠然看着长得娇小的李晓露问道:“晓露,你能行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走,咱们这就进去。不过张悠然你们家这是往哪一片搬啊?是躲迁,还是搬新家啊?”
“是搬新家!”
“那你和叔不打算再搬回这片来住了吗?”
“嗯,我们不打算搬回这个地方来住了,熟悉的环境和人容易让我们想起过往!”
“也对!”
“我们是准备往开发区搬,也许换个地方,心里的伤痛就会好得快一点。我和我父亲在开发区要的是一套小居室,我爸说现在就我们父子俩了,有间房子住着就好了!”
李晓露帮着张悠然他们搬家从早上一直忙活到晚上,中午饭他们都没顾上正儿八经地吃一口,天黑下来后,李晓露见房间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对张悠然和他的父亲说:“叔、悠然,我该回去了!我这次来是住在宛家的,今天我从早上一出来就没有回去,天这么晚了要是再不回去,他们一家人该着急了!我这就要回去了!”
“孩子,让你也跟着辛苦了一天了,一会儿让悠然带着你出去吃点什么再回去吧!”
“叔,您就不必和我这么客气了,这顿饭你们就先欠着我!我一时还不离开A市,哪天我专程再到你们家来把这顿饭给吃回去!”
张怀义听了李晓露的话脸上露出了久违了的一丝笑容说道:“那好吧!
改天你可一定要到家里来坐啊!我和悠然等着你!我听你阿姨生前说你最爱吃饺子了,哪天来了咱们就吃饺子!”
“好的!那咱们就这么一言为定了!”
“悠然,你去送送晓露!”
“好,爸您累了一天了先歇着,我一会儿就回来给您做饭!”
张悠然和李晓露走出了他们家住的那个单元,张悠然站在楼下眼睛看向他们家四楼亮着灯的窗户,嘴里喃喃地说道:“晓露,我妈妈她一直都盼望着能住上楼房,现在已经住上了,她却是看不到了!”
“悠然,你不要这么难过!其实你们住上了,就是阿姨她住上了,我相信阿姨她一直是与你们同在的!因为我妈妈她走了这么多年了,每当我一想她时,就能感觉到她就在我的身边!”
“嗯,谢谢你,晓露!你比我坚强多了!”
“悠然,你就送我到这里吧!我自己一会儿打车回去就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赶快回去给你和叔弄点吃的,吃了后早点休息,咱们改日再见!”
“晓露,你就让我把你送到路口,看着你上车!”张悠然有些不舍地说道。李晓露见张悠然执意要送她,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一路说着话溜溜达达地往小区大门外走去。
“晓露,你已经决定要报考北大了吗?”
“嗯,你呢?”
“秘密,暂时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悠然说完才感觉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说话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轻快过。
李晓露感觉出张悠然的心情变化,心里也替张悠然感到高兴。走到路边张悠然一伸手为李晓露拦了一辆出租车。他看着李晓露上了车,车走远了之后,他才脚步轻松地往回走去。回去路上他感觉自己对生活又重新充满了信心。
出租车还没到武警支队的大院,李晓露就远远地看见在大门外有个人在来回不停地走动着。天黑光线不是很好,李晓露看不清楚,但李晓露不用看清也知道那个人一定就是宛山鹰,因为这么晚了不相干的人,武警支队的大门外站岗的武警也是不会让人在那里停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