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悠扬的歌声,不知不觉我竟然在椅子上眯着了,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路遥没有在旁边。我心里埋怨了下,这个死丫头,走的时候也不叫醒我,就不怕大冷天的我在这里睡生病了吗。
记得今天早上没什么课,我决定先到泥佛寺去,把那些孤魂野鬼交给庸大师诵经超度。
运气很好,出了学校大门刚走到车站没多久便看到了有去泥佛寺的那路公交车,我上去丢了两个钢镚,正要找座位坐下时听到有人叫了我的名字一声,回头朝着车下看去,清晨的路面上并没有人。
是幻听了吧。
可能昨夜睡在椅子上真的有些感冒了,我找了座位坐下,去泥佛寺的路很长,可以再补一会眠。
刚闭上眼睛,觉着脚边靠过来一个很温暖的东西,睁眼朝着脚下一瞅,看到两个绿绿的灯泡正盯着我,吓得我一个激灵缩了下脚,一只全身漆黑的猫发出凄厉的一声“喵呜”后弹起身子,跳到后面的座位上,又跳出了车。
这个小畜生,丑死了,还是呜拉看着顺眼。
这时我发现一个问题,刚才看见天已经蒙蒙亮了,为什么现在还是蒙蒙亮?好像没什么变化嘛。
再看了看车上,总共就3个人,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和两个老人夫妇。女孩坐在中间靠左的位置,也就是我的另外一边,俩老人坐在最后一排,他们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依偎着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睡觉。
转回头看向前方,车子行走的路线怎么那么荒凉,我记得以前去泥佛寺都是水泥大道,今天这条路的宽度仅仅就够这一辆车行走。
搞什么,不会上错车了吧。
我走到司机旁边问:“哎,师傅,请问这是89路吗?”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带着鸭舌帽,没回话,专心的开着车。
我以为他耳背,抬高声音又问了一次,他还是没有理我,我无语,只得说了句:“请您停一下车,我想下去。”
司机像机器一样的操纵方向盘,当我是空气。
“哎你这人……”
我有点想发火了,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大声说:“你就别叫他了,公司有规定,开车时间不能与乘客说话,你抬头看看,那里有摄像头,如果让公司看到他同你说话可是要扣工资的。”
我抬头看了看,果然有个摄像头。
我有些尴尬,这种常识居然给忘了,对女孩礼貌的点了点头说:“谢谢。”
她起身坐到我旁边来了。
“你去哪啊?”
“泥佛寺。”
“这么早啊,去参拜吗?”
“嗯。”
我回答都很简短,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喜欢那种主动粘人的女孩。她大概也觉得我不是很健谈,就有一会儿没有说话,百无聊赖的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在那胡乱的画着。
我又有些困了。
刚想闭上眼睛,觉着手边塞来什么东西,睁眼看时,是女孩递过来的小本子,上面写了一些字。
“司机和后面的两个都不是人,我们上错车了。”
这句话让我的精神一震,看了看前面的司机,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机械的转动方向盘。我拿过女孩的笔在小本子上写:“你怎么知道?”
女孩又写了大半天,很长的一段话,递过来给我,上面写着:我今天赶早去上课,一上车就发现不对劲了,你看,前面中间的倒车镜上不能映出司机的倒影,后面那对夫妻一直低着头,看样子像是睡觉,其实根本就没有呼吸起伏,而且我注意到了他们的脚,他们的脚上穿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鞋子,而是死人才穿的那种黑色的、绣得有寿字的鞋子。
我仔细观察了下,她写的都是真的。
车子已经开到一条更窄的路上,轮胎不断碾到一些枯萎的杂草,前面的路看起来全都是雾,这哪是去泥佛寺的路,这分明就是一条黄泉路。
鬼我不怕,我有铜钱和灵符在身,还有降龙在,可我不想跟着他们越走越远,我得去泥佛寺。
我站起身,女孩拉了我一下怯怯的说:“你想干嘛,别冲动——”
“闭嘴!”
我不客气的吼了她一句,几步走到司机前,问:“你到底停不停车?”
预料中的不理我。
我朝着旁边的紧急制动杆猛的一拉,车身剧烈晃动了几下,发出齿轮摩擦的巨大声音之后“嘎——”一声停了下来,司机的头撞到了方向盘上,我回头一看,那对老夫妻在刹车巨大的冲力下身体猛的前倾,倒了下来,两颗头咕噜噜的滚到我的脚边,定睛一看,分明就是两个骷髅头。
女孩惊声尖叫起来。
“啊——,啊——”
我伸手去拍车门的开关,司机已经早我一步伸手遮住了开关,这只手不是我刚刚看到的样子了,分明就是一只骷髅手,只是上面还挂着少量腐烂的皮肉罢了。
女孩的尖叫声更大了。
“你给我闭嘴!”我有点火了,朝她吼了一句,她止住尖叫,一副要哭的样子。我说:“说吧,你到底要干嘛,那对老夫妻和司机不过都是你操纵的魍魉,你死了不好好去投胎,在这祸害什么人。”
听我说了此话,她的脸马上就变了,冷冷的问我:“你怎么发现的?”
我笑了笑:“就你这点小伎俩还不容易识破吗?去泥佛寺的路上根本没有学校,而且知道车上都不是人,你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的样子,再说了,你说司机没有倒影,你先看看你自己吧,你的脚下也没有影子。”
她站起身,公交车缓缓变了样子,座位和栏杆全部变得腐旧,结了很多的蜘蛛网,三个骷髅人的骨头缓缓合到一起,站到她的身后,她的皮肤变得煞白,嘴唇和指甲却红得滴血,身上的衣服变成长裙,裙下的双脚不沾地面。
是个厉鬼。
我将铜钱夹在了两指之间,问她:“你知道你今天惹到的是什么人吗?”
“哼哼。”她冷笑两声,说:“知道你有法力,可你也是上好的滋阴体质,毕竟在七月半出生的人并不多,现在已经到了我的地盘,我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
我朝车窗外一看,外面分明就是一片乱坟岗。
学了那么长时间的道法,我当然知道人的魂魄是不会随便离体的,为什么我的魂魄会离体,一定是有人喊了我的魂。难怪在上车前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声,我怀疑我只眯着了一会儿,现在还是晚上,路遥也还在我的旁边,那一声就是路遥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