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笑?”东莪冷冷道:“你赶紧回答我的问题,说完还得回去忙店里的生意呢,我们穷苦百姓,比不得贝勒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得自己劳动,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东莪这话说得随意,任谁都听得出来,她不过是这么随便说说,其实心里根本不真的这么想。
可璟贝勒即便知道她怎么想的,可就是有心要逗她,“怎么,听你这口气是过够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粗糙日子,想要飞黄腾达?这么着吧,本贝勒爷给你个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怎么样?”
东莪看着他那副得意嬉笑的嘴脸,真想上去抽他两耳光,不想再与他多说废话,随即站直身子,“你不说就算了,我先告辞了,不打扰贝勒爷雅兴!”说完真的就朝外面走去。
“等等!”璟贝勒赶紧上前,一把按住她正要拉开门的手,东莪如同受惊一般迅速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站到离璟贝勒远远的距离。
东莪的这个连贯动作让璟贝勒心里有些受伤,他依旧记得,陈澈在靠近东莪时,东莪对他,没有半分的拒绝。
璟贝勒如同输了比赛不甘心的孩子一般,执拗的上前,再次一把将东莪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任东莪再怎么挣扎也不不放手。
东莪急了,狠狠一脚踩在璟贝勒脚上,璟贝勒这才松了手,却同样冷冷地瞪着东莪,“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那又如何?”东莪声音里不带半分感情。
璟贝勒暴跳如雷地吼道:“我哪点不如那个穷书生?何况,他还是有罪之身。”
东莪知道他指的是陈澈带自己逃出京城那件事,在这件事里,自己依旧是个有罪的人,而陈澈,也跟着自己成了罪民,如果被官府抓到,便会万劫不复。
“你哪点都不如他!”说完这句话,东莪拉开门跑了出去。
一抬头,东莪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来这儿,都已经有些时辰了!
桃花县四面都是山,东莪一个人走在路上,脚边是清澈蜿蜒的河流。
弯月在河面上投下苍白的月光。河面看起来很奇怪。河面上盖着一层油膜,下面的河水静止不动。没有微风搅动。空气有股臭味,也许是水面上的油味。夜空晴朗,星辰明亮,天天空空旷。
恐惧之地的月亮给东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夜赤的一声呼唤使东莪把目光投向了地平线,那是怎样的一轮月亮啊,惨白,浑圆,带着诡异的气息在云雾中穿行,却有着一种悲伤的美感。
这是令人恐惧的月亮,使人联想到苍白的面容和旷野中的呼喊,那个夜晚也许会过去,而那清淡的月光仍旧会浸入梦境,使人心头沁生凉意。
空旷的路上有着莫名激荡的回声,远远近近的草丛在忽如而至的狂风中起伏如浪。
东莪回头,发现璟贝勒没有追上来,心里又有些失落,并不是她对璟贝勒突然有了什么想法,而是今日这件事还没有解决,自己回去没法跟陈灵儿解释,于是,东莪不得不掉头,沿着空荡的路走回璟贝勒暂住的府邸。
门口还是那个守卫,之前东莪一句话也没说跑出去,还让他担心了一番,毕竟今日东莪帮自己在徐公公面前解了围,也算是有恩于他了。
守卫上前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东莪摇摇头,“我想见你们贝勒爷,有些事还未说清楚。”东莪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三番两次找上门来,估计连门口的守卫都受不了自己了。
只是方才璟贝勒对自己动手动脚也就罢了,他还那般侮辱陈澈,让东莪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在京城的家没了,她的阿玛逝世后,她就像没有了依靠的浮萍,任风吹雨打四处飘零,好不容易有了个依靠,怎么能容忍别人随意侮辱。
没想到守卫却对东莪道:“方才贝勒爷嘱咐过了,说姑娘你还会再来,让你直接进去。”
东莪愕然,没想到这个璟贝勒竟然将自己的性子都摸透了,难怪自己现在跟他说话,口舌之功都不如他了。
东莪硬着头皮走进去,见璟贝勒一个人坐在庭院里,望着天上那一轮惨白的月亮,脸上的表情……
没有表情,直到他听到东莪的脚步声,转过头来,脸上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还会再回来,”璟贝勒淡淡地开口,“只是我不明白,你可以给陈澈一个交代,为何还要向他的妹妹给一个交代,”璟贝勒勾起唇角,一抹讥讽的笑意,“难不成你嫁入陈家还要向他所有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都挨着挨着有个交代?”
听着璟贝勒的嘲讽,东莪竟一点都不觉着生气了,因为她知道,璟贝勒这是关心自己。
东莪笑道:“这倒不必!”
璟贝勒见她笑了,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冷了,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茶叶是我派人去你那儿偷来的,行了,你可以回去交代了。”
东莪微微俯身,“谢过贝勒爷。”东莪转身站住,“还有一事,我一定要向贝勒爷说明白。”
“什么事?”
东莪定了定,有一稍稍的犹豫,但随即还是决定将这事告诉他,“此前来过一回府上的姑娘,不是我,是灵儿。”
“什么?”璟贝勒站起来,“你说谁?”
“灵儿,”东莪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陈灵儿,也就是你最看不起的粗鄙之人陈澈的妹妹,陈灵儿。今日,是她将喝醉了的你送回府上,是你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是她一直照顾你,直到你将她错认成了我!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璟贝勒怔怔地看着东莪,良久说不出一句话。他回想了一下今日自己都对陈灵儿说过什么,可是脑子里乱成一团,什么也想不起。
璟贝勒愣愣地看着东莪,犹疑着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的意思是,那个丫头片子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