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跳闸了。
老旧的公寓,短路时时常有的事情,顾琛琛早就习以为常。
咬着手电筒换好保险丝,冲了个凉她打开电脑继续修改设计稿。
第八稿了,她已经自己都改的厌倦,却知道这一行就是这样,一切顾客为上,顾客不满意,没直接换掉你已经是给面子。
老总说,第八稿还过不了,就让她滚蛋。
她打开记事本,开始反复研究客人提出的那些要求。
这个客人,姓徐。
四十多岁的女人,散文家,出版过几本作品,文章发表在各大报刊杂志上过,以写心灵鸡汤见长。
有自己的微博,粉丝百万,但是为人却并没有她的写的东西那么美好。
甚至,尖酸而挑剔。
当时她来公司,在会客室罗列了满满6张A4纸的要求,83平米的房子,硬是幻象能装修出380平的效果。
平常争抢CASE,私下较劲的同事都一脸抱歉推说忙,把这位麻烦客人丢给了她这个好欺负的新人。
其实顾琛琛知道,老板冲她发火,也是心里憋屈的。
年轻人,白手起家,公司好容易有了起色,结果被一个难伺候的主儿搅和业界名声大降。
那位散文家,前一阵开始以弱势群体的语气,在公众平台上带公司LOGO的埋怨设计进度了。
说什么现在的企业,都是钱拿到了手,服务态度前后就是完全两个样。
还说什么顾客根本不可能是上帝,商家才是上帝,只不过是多问一句什么时候能拿到设计稿,就被挂了电话。
那天,电话是不小心被脸颊碰断的,但是顾琛琛马上直接又回拨了一个过去,还解释了一下并且说了不好意思。
她很能抓人心,这些都是现今社会现象性的问题,具有高度共鸣性,何况她的粉丝又对她盲目崇拜。
所以,微博上不停有人@她们公司,甚至有同行的取笑。
顾琛琛不知道那些公众人物说话怎么会那么不负责任没有良知,她努力生存的模样在他们看来,是不是都是个笑话?
就像当年的秦念,不痛不痒,笑着摧毁她的梦。
徐女士,也即将让她丢了工作,她很想哭,却早知道眼泪无用。
只想尽心尽力,再为她设计最后一稿。
一个通宵,难免了。
*
早上到公司,她迟到了十分钟。
办公室空荡荡的,清洁阿姨告诉她来了大金主,人都去会议室了。
她踟蹰着要不要去,大单子和她是无缘的,毕竟新来的,没让她端茶送水,同事们已经算客气了,还想抢案子,不可能。
何况,第八稿她想,大概又是要被毙了的,到时候她就得走人。
并不是她自暴自弃,是她太了解徐女士那种人,她们从来不会去正视别人的努力,眼中只有自己。
她放下包,去茶水间泡了咖啡,很困,透过咖啡柜的玻璃,看得到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疲惫的像是这座城市的游魂。
靠着窗看着外面车水马龙,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同事进来,见到她,客气的打了声招呼:“顾琛琛,你怎么没去会议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