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点点头,便也回去吩咐了众下人,只说是姑娘的示下,众人便也无话可说。
转眼繁花谢尽,绿荫便遮覆了上来,天也愈来愈热了。家下人等早已经从冰窖里取了冰出来,放在黛玉屋内,倒也还算凉爽,只是外面太阳毒辣,黛玉只觉得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动弹,每日里除了去给父亲请安,服侍父亲吃药歇息之外,便只躲在自己的房中,或看紫鹃雪雁刺绣、或看书消遣。林家倒也不愧是书香门第,家中藏书甚多,从诸子百家、唐宋诗词到天工开物、本草纲目、琴谱棋谱,简直是无所不包的,黛玉知道以自己此刻的内里,是无论如何不如黛玉的,因此果真的把自己关在屋里,日日研读。幸得她在现代还算是个杂家,凡事虽不甚通,但也知道一二的,如此潜心学来,倒也颇有进益,只是那刺绣却总也不通,那枚绣花针简直就像和她作对似的,一捉起来就难免刺破了手指,如是几次,她索性把刺绣的事情扔到一边去了。
这日黛玉正在房中研究一本曲谱,便听得门外有丫头报道:“姑娘,寻找陆姑娘的人都回来了,康叔正在偏厅等着回姑娘的话呢!”黛玉慌忙坐直了身子,问道:“好,我换件衣服就来。”紫鹃和雪雁也高兴地道:“姑娘天天念叨着,每日里寝食难安的,这下可该放心了,陆姑娘这就有信儿了。”说着忙去拿了衣裳过来,确是一件莲青色窄绣绉纱中衣,浅紫色轻罗比甲,一条素白色长裙,裙摆绣了两只绿萼梅花,及清雅素净,又不显的小家子气,黛玉穿戴了,带着紫鹃雪雁忙忙地赶到偏厅,却正看见清康一人正坐在下首的位置,哪里有颜岚的影子,不由地心下沉了一沉。
清康看见黛玉进来,也不敢抬头,只垂首行了礼,站在一边。黛玉在上首坐了,道:“康叔,颜岚呢?怎么……”说着眼圈却先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清康便“噗通”跪倒在地,磕头道:“姑娘恕罪,清康没用,找遍了到杭州的各个路口,不知道问了多少人,竟丝毫打听不到陆姑娘的下落,还请姑娘责罚。”
“康叔起来吧!”黛玉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软软地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如今爹爹病重,府里也离不开人,各地的铺子还需要康叔和平叔、和叔、安叔你们打理,只是陆姑娘的事情也别松了,依旧让家人四处去找找问问,只别过于声张就好。还有陆家的哥哥怎么样了?”
“陆公子他还好,只是父母去世、妹妹失踪的消息对他打击很大,由于担着行刺皇上的罪名,也没有人敢帮他说上一句话,如今在牢里竟是和个木头人没有两样,给饭了就吃,平常谁问也无有一句话的。”清康低着头,之前他也是见过陆明昊的,那是何等意气风发的一个小伙子啊,十二岁上就进了学,得了生员的资格,这就要考举人了,偏偏遭逢了这样的大祸,如今和废人又有何区别。虽然监中的人得了老爷的关照,并没有为难他,但秋后也难免一死啊!
“我知道了。康叔一路辛苦,也下去休息吧!”黛玉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过是强忍着罢了。清康一出门,紫鹃就上来扶住了黛玉,担心地道:“姑娘,你没事吧?”黛玉半靠在紫鹃身上,眼泪一串串地流下来,她想起了刚刚睁开眼时颜岚一身男装的模样,颜岚劝自己吃药时的样子,颜岚的大笑,可是自己还能看到那个快乐活泼的颜岚吗?
“紫鹃,你说颜岚她……还活着吗?”黛玉低沉地声音,缓缓地问。
“姑娘,陆姑娘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姑娘也别太伤心了。这不正好说明了官府的人没有捉到陆姑娘吗?她身边跟着老家人,又有轻罗浅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也许这会儿正在哪里躲着呢!”紫鹃柔声劝着,一边拿帕子给黛玉拭泪。
“是啊,是啊!”雪雁也使劲地点着头在一边附和,“陆姑娘从小就主意很多,古灵精怪的,谁也拿她没辙,这会肯定没事。”
黛玉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们,那目光里,有心疼、有担忧,还有些许的惶恐,便擦擦眼泪,勉强道:“果真是我多想了,颜岚定不会有事的。”这句话说给她们,也说给自己。颜岚你一定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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