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牢头不知是无意也不知是故意,那么多的婆子丫头,偏偏把王夫人和周嬷嬷关在了一起,那周嬷嬷想到太太当初允诺的好处,不但一个也没有兑现,事情出来后却还要拿自己一家当替罪羊,不但要害了自己,还要害自己的儿子儿媳,便气不打一处来,趁着王夫人昏迷,自然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好在那王夫人并没有知觉,因此也不算受罪。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那王夫人才渐渐醒转过来,虽已经是白天,但牢房中也不过一扇狭小的窗扇,又是背阴处,是以牢房中昏暗一片。王夫人醒来,揉揉眼睛,再看看自己竟然躺在地下,一时恍如在梦里一般,朦胧中叫道:“金钏、彩云……”四周静寂无人回应,那周嬷嬷早就蜷缩在牢房一角迷迷糊糊地入睡了,这会儿听的王夫人的声音,却也懒得理她,转了个身又进入了梦乡。
王夫人见无人答应,心中生气,这才渐渐清醒过来,猛然发现这竟然不是日常睡觉的拔步床,用手一摸身下居然就是单薄的稻草,便有些明白不过来,因看到墙角里的黑影,便过去拍了一下,问道:“这里是哪里啊?金钏和彩云呢?”
周嬷嬷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道:“牢房,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二太太呢,还金钏、彩云……”
“你这该死的婆子怎么说话的?”一看这样低贱的奴才都敢用这样的口气对待自己,王夫人便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你还敢打我。”周嬷嬷立时清醒过来,两个人便扭打在一处,王夫人虽然年轻些,但平日里养尊处优,竟还不是那婆子的对手,不一时,衣服便被扯烂了,头发也被揪下了一撮。两个人只累的气喘吁吁,却彼此都还不敢松手。
正在这时,就听得外面钥匙的声响,一个女牢头走进来,大声呵斥道:“嚷嚷什么呢?不知道好好反省,就知道打架,啧啧,看这衣服倒也像是个大家子的太太,怎么跟个泼妇似的,吃饭了,吃饭了……”说着后边便有一个牢子砰地放下两碗馊了的冷菜汤,两个黑乎乎的窝窝头。
那王夫人似乎被她弄懵了,好半天才反映过来,不敢置信地一把抓住了那个女牢头道:“你说什么?你这个……这个贱人,居然敢骂我是泼妇,还给我吃这样恶心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女牢头白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推坐在地上,冷笑道:“我管你是谁?到了这就得听姑奶奶我的,不过是一个犯了罪的人,还敢这样嚣张?下次再拿你的脏手摸姑奶奶的衣服,小心我让人再将你打成猪头。”说着也不看王夫人,放肆地笑着去了。
“你……你……”王夫人气的抖索着手,说不出一句话来,不明白自己为何一梦醒来竟然和一个疯婆子在牢房里,又有那样一个泼辣的女人来指责自己。她贵为贾府的当家人,何尝受过这样的气。
周婆子也不理她,径自挪到那菜汤前,拿起一个黑窝窝头就着菜汤子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冲着王夫人道:“罢了,你如今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举起另一个窝窝头,道:“你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