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郝思嘉在天台和身材一级棒的樱桃一同进行晨练时,一名西装革履的小青年敲开了纪时的门。
隔着玻璃,加上室内光线差,郝思嘉一眼看过去时还没认出来者是谁。
直到那小青年极其不淡定地蹦跨到天台上来,郝思嘉才察觉这张脸和郝天杰长得一模一样。
“还真的让你进了?”郝思嘉满脸的不可置信。
郝天杰本来就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在精致西装的衬托下,他整个人的气场和气质完全可以征服好几条街的女人。
连一贯号称为纪时的门面的景立风跟他一比都逊色不少。
纪时的一众人在为郝天杰的顺利入职而庆贺时,傅盛朗在疗养间第一次正式和钟思欣面对面讨论工作。
“郝天杰跟纪时的创始团队关系亲密,所以我们和那边接洽的一些基础事务都可以交给他去处理。他的试用期暂定为1个月。至于他最终的去留,全权由你考核、审定,最后下决定前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傅盛朗这话不假,他的确给了郝天杰一个机会,但让这个机会长存的前提是保证蜂蜜传媒和纪时之间各种事务往来的通畅顺利,如果郝天杰能力不足,办得错漏百出,随时可能导致全盘计划皆输,那比开除郝天杰要难看多了。
“我们团队和纪时都是新生力量,今后要面对的质疑一定很多,压力也不小。所以与其说我们两边是合作关系,不如说是利益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明白的吧?”傅盛朗慢条斯理地把残酷事实拿来做了开场白,也算是对首次见面的钟思欣的一种考验。
在没有被林雪阳介绍到蜂蜜传媒当副总之前,钟思欣在原公司一直负责执行工作。这一次的升职调动,宛若从天而降的惊喜,让她在欢喜之余,更加警醒敏锐。
傅盛朗交待完后,钟思欣并没有一昧唯唯诺诺地应承,她镇定自若地提了个问题。
“那我能问问我的试用期时长吗?”
“你是副总了,你可以自己定。”傅盛朗轻巧地将问题甩回给钟思欣。
钟思欣说了声“好”,然后拿着傅盛朗手写给她的资料走出了病房。
她走了有一会儿后,萧绘才回到病房里问傅盛朗对钟思欣印象怎么样,感觉她人品好不好之类的。
“毕竟还年轻,不过的确不是金丝雀那类的。感觉是个有上进心的小姑娘。”傅盛朗合上资料,轻揉太阳穴,然后倚着靠枕慢慢躺下,稍事休息。
萧绘见儿子累了,也不再多问,替他检查好被子边角,便拿起书在窗边翻看。
日暮黄昏,萧绘摘了眼镜远眺窗外,放松眼睛,谁想一低眼恰巧见到傅洁滢牵着王子扬从院外走进来。
更巧的是,傅洁滢母子在楼下还遇见了前来找傅盛朗的林雪阳。
林雪阳带来了探病的礼物,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一听说是跟微光传媒有关的事,傅洁滢立马警觉地安排了王子扬去傅盛朗床边陪护,自己则和萧绘、林雪阳一同围聚在病房门外的走廊上议事。
自从贝璃被微光赶走后,微光传媒新成立的编辑部顿时失去了支柱,一下子变成了公司的负累。而项目部被挖得七零八落,残缺不全,老员工走得不剩几个,即便邵元松和田律想力挽狂澜,但一时之间也无法修补编辑部造成的亏损。
于是,袁心居然瞒着高层理事,直接把股份分散卖了出去。现在她拿了钱不见了踪迹,就算想走法律途径,一时半会儿人都找不到,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当务之急是微光接下去该怎么走,怎么发展。
“为什么元松无缘无故会跟那个女人搅到一起去?她什么时候进的公司啊?是在阿朗离开之后吗?”萧绘百思不得其解。
召回袁心的始作俑者这时候当然不敢拍胸脯承认,而林雪阳碍于情面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揭了傅洁滢的底。
“袁心那女人本来就很会见风使舵,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傅洁滢答非所问地硬掰开话题,“我看她走了倒是好机会,省得微光真的被她败没了。”
似乎也说出了几分道理。
萧老太太变得平静了些。
“阿姨您不用太担心,微光迟早会被阿朗拿回来的。”林雪阳扭头看了看天色,外面已经亮起点点灯火,“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等阿朗醒了之后,阿姨您再酌情告诉他这事儿吧。”
“好,那你路上小心。”
傅洁滢急不可耐地要追去送林雪阳,结果被萧绘叫住。
“你站住。”老太太目光如炬地看着女儿,“袁心是不是你找回来的?”
“妈你在说什么呀。”
萧绘心苦,叹息一声,“傅洁滢。我是你妈,你就不用跟我撒谎了。你生了什么鼻子什么眼睛,我看了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熟吗?”
老太太精明睿智,傅洁滢知道自己这次逃不脱了。
她索性软下声气,好言向萧绘解释,“我当时就是想让那个谁知难而退而已。”
“‘那个’谁?哪个谁啊?是别人没有名字,还是你连别人名字都不敢说出口啊?”萧绘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打量着自家的任性女儿。
“妈,你明知道我不待见她,激我干嘛。”傅洁滢别扭地挪开了视线。
萧绘也不打算跟傅洁滢斗气,她双手叠在一起,像是自说自话,“阿朗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重组一个团队,专门用来护着她。除了你和我,再也没有谁能像嘉嘉那样让他上心了。做人,为什么不能学会去接受,学宽容,而非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走呢?”
“你是他的姐姐,是他的家人而不是终身伴侣,你为什么要一昧地用自己的判断标准去替他甄选那个相伴一生的人呢?难道你认为合适的女人,就真的能跟你弟弟幸福地度过这辈子吗?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样的人才算合适?依我看,这世界上到底是没有和你心意的弟媳。”
萧绘的语气一直不温不火,训斥占一半,劝导占一半。
“还有。”老太太偏过头,用慈爱而严厉的眼光望住傅洁滢,“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人了,也该做好表率。人都会犯错,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错而不自知,不自省。袁心是你招来的,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所亏欠你弟弟吗?”
走廊上唯有萧绘一个人的说话声,王子扬把耳朵紧贴到门上了也没能听见来自妈妈的声音。
“听见了吗?她们在说什么?”傅盛朗鬼鬼祟祟地给王子扬打着手势,“要是听不见就算了,赶紧躲开,免得她们突然开门撞上你了。”
王子扬乖乖跑回床边,“阿婆在批评我妈妈呢。”
傅盛朗看他那小模样也不像伤心生气,反倒是解气的样子,不客气地伸手拍他的脑门,“你小子都听见什么了?跟我说说。”
“大概就是说让妈妈不要老欺负舅妈吧。”王子扬的语气里有点无奈,有点不满,但并不沮丧,“舅舅你快好起来吧,你、我还有阿婆一起联手,妈妈就没有机会欺负舅妈。而且我好久没见过舅妈了,我想告诉她我现在能弹完一首短曲了呢。”
“好,我快点好起来。”
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晚些时候,江穆恩循例来检查傅盛朗的情况。一进门他就感觉傅盛朗在等他。
“哪里不舒服?”江穆恩提起心眼。
傅盛朗摇头,淡淡笑,“都挺好的。就是觉得好像好了很多,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说吧。”江穆恩放心地继续查仪器数据,不再跟傅盛朗对视。
“帮我跟她说我好了,不用担心。”
江穆恩在纸上刷刷写完,然后侧目朝病床上的男人看去,“你好了就告诉她你回国了,我可以帮你通知她过来探视。”
“不着急见面。”傅盛朗的表情从容又享受,为了更好的相见,现在忍一忍思念也是甜蜜的。
“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一定要躲起来运筹蜂蜜传媒?你直接告诉她难道不行?”江穆恩连用两个反问直追傅盛朗的打算。
傅盛朗平静不躁地等他说完,继而摇头否认了江穆恩有些偏执的看法,“我没说不告诉她,我只是打算准备得更好些再让她知道。就当是我上一次没有坚持我们的感情,轻易选择了放手的赔罪礼物。”
她要的是你的陪伴你怎么不知道呢?
江穆恩蹙眉,心里的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她有了他的陪伴,还会记得他这个人吗?
“我会帮你转达你的话。”江穆恩合上记录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见她?”
“就说一个月之后就能回国了。”傅盛朗胸有成竹地答复,然后摆出乖巧的病人姿态,“那我就早点休息了,江医生晚安。”
江穆恩突然开口问,“你是不是一早就好了,只不过是在装病?”
“喂,你是医生啊。”傅盛朗呵欠连天。
我为什么要装病。我只想快点治好这奇怪的病,然后把她娶回家。
隔天,江穆恩履约将消息带给郝思嘉。
“一个月之后?”郝思嘉的欣喜之意溢于言表,招牌木头表情被中了头奖一般的有点生动又有点呆滞的笑容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