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得全离开后,婉言从殿内出来,很是为他惋惜,“这个曹公公,当初也算是一个人物。可是,容妃一垮台,他的下场也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我不着意的将簪子藏在袖底,转身回到殿内,就这件事,淡然的说了几句,“婉言,有时候,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不需要同情。因为不同于我们,就不能用我们的方式去思考。曹得全这样的人,总一天会爬起来的。这一点,倒是跟我很相象。”
婉言默不做声。我亦闲得无事,打开上好的宣纸,沾上笔墨,这是我坚持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一笔一划的写着,慢慢的将心静下来。很久以后,当我用笔如神的时候,已经心静如水。
入夜之后,太极殿又有一场宴会,这是大魏的最高的权力象征,自然是用来举办最盛大的宴会的地方。边关战事告捷,闹了许久的叛乱,和倭国的侵略,在不久之前,都得到了解决。琅铘苏闻,当然是无可否认的第一功臣。副将弘汾当然是第一罪臣。他被押解回京,魏扶风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挥挥手,让侍卫把他再次押下去。
如今,我自然是坐在魏扶风左边的位子。皇后在我的右面,顺下去是良妃,西雪,秦莲。而我这边,是恕充容,宁贵嫔,蓝瑶章。底下的人看着我穿戴庄重的样子,神情或惊讶或不屑。
我自己在镜子前面看过,鬓发高绾,淡金的额饰,从额前过来,圈在鬓发上。这种额饰叫凤冕,材质是极其珍贵的玉石,却闪耀着黄金的色泽,整个大魏只此一件。鬓发两边,垂下属于四品妃子应佩带的,月白色色流苏。鬓上还斜插着一朵绒花,魏扶风亲自从上林苑采摘的饰物。绯色的花朵,映衬着一张清秀的脸,也有了许许动人。穿上淡金色滚紫绒边的宽袖袍子,将自己的下巴微微抬高,旋身一转,居然也有了宠妃的架势。
魏扶风相当满意我的装扮,也许我这个样子,才是足以站在帝王身边的妃子。在临近十七岁的年华,已经是七十岁的沧桑。这张脸还没有皱纹,水眸的光还是神采熠熠的,连神情都还流露着少女的天真。小妇人的娇憨,和少女的天真,这两种东西结合在一起,也许也会种致命的武器吧。我回以他一个温柔的笑容,这是我从来没有展露的一面,它让魏扶风笑的更加开心。
皇后笑容灿烂,底子里却带着阴森,“纯嫔今天可谓艳惊全场,本宫还是头一次,看到纯嫔穿的这么庄重。打扮出来,细细的看一下,本宫发现,纯嫔的确是个美人坯子。假以时日,只怕后宫将无人可与纯嫔匹配了。”
魏扶风在我回答之前,将皇后话里可能的敌意挡了回去,“皇后也是这么认为吗,朕还以为只有朕一人如此作想。纯嫔眼见就十七岁了,今年的生辰,朕想好好为她办一场宫宴。在宫里,纯嫔她也算谨严深省,倒是朕亏待了她。所以,这些都是她应该得到的。”
皇后眼眸低垂,像是认同了他的话。魏扶风一拍手,淡绿裳服的宫女和灰色衣衫的太监,托着盘子酒樽鱼贯而出。琉璃宫灯被高高挂了起来,角落里的司乐宫女开始奏乐。宫宴该来的人,都已经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