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一放亮,我便回了长生殿,婉言和长喜都已经回去了。四皇子还在婉言的怀里熟睡着,长喜却闷闷不乐。我道他还没回过神,也就不去多问。
而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政变,叛军都已经杀到京城了,后妃的仓皇出逃,仅仅用了一个晚上,魏扶风就已经平息了这一切。联想到那日我在甘露殿见到的情形,好象那些人是刻意不去搜查正殿,就连杀了太监的那个人,在看清我的样子之后,什么也没有,就那样走开了。巧合还是幸运,也许根本就没有这场政变。
我为自己有这种怀疑而感到震惊,但是这一系列的事情,除了陈姑姑的行凶,我在甘露殿,实在安全的过于诡异。无法不去怀疑,是不是有人特别暗示过,而我自己却被蒙在鼓里。魏扶风,他会不会隐瞒了什么。没有哪一场政变,能够这么快就结束的。况且从边关到盛京,这一段,路途遥远,不可能突如其来就进了京。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魏扶风表现的也并不是那么热衷于政事,只是不大喜爱妃嫔侍寝了,他住在这里,敬事房的送牌子来,他一个也不翻动。他不追究后妃出逃,因为她们都还没有出城,事情就已经平息了。每回经过一件事情,他都会在长生殿住上几天。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没有一个妃嫔上长生殿来探视。往日,恐怕这后宫有些名分地位的,通通都会上长生殿走一着吧。这次却这样的安静,一时不看见这些人的嘴脸,我觉得还有些不习惯呢。
坐在太液池的凉椅上,魏扶风端着清茶,硬要我喝上半杯。水是温热的。我撇撇嘴,不甚满意,“自打有了身子,天儿越热,就越是不想吃东西。总惦记着来个冰瓜,即使是冰镇莲子也好啊。你天天逼着我吃些热食,自个儿却在我面前,冰的凉的,吃个不停呢。”
魏扶风放下青瓷茶碗,拿上一袭袍子搭在我的身上,左手轻轻捏捏我的鼻尖,动作轻柔,表情里带着宠溺,“我总觉得你最近郁郁寡欢的,心火太热,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今天正好不上朝,跟我说说吧,是不是还惦记着江徽娥那件事。我头一次发现,你心眼也实在小啊,不过我也是能知道原因的。我也厌恶她的举动,竟敢想害我的十九公主,仅此一桩,便不可原谅。”
我睁着他说的剪水美瞳看着他,带着丝怨怼的口吻说道,“是呀,心火旺盛。真是什么时候,吹什么样的风啊。这天儿一热起来,人的脑子也糊涂了。忘了你有多珍爱,心疼那位娇滴滴的江徽娥娘娘了。”
还是有些在意的,不因为爱,而是不被尊重。他怎么在宠爱别人的时候,而我恶言相向,就算他是皇帝也不可以。有些时候,譬如我,天生就不是给个耳光再赏好处,就会感激的女子。对我的好,我不一定能记住,对我的坏,却能叫我久久不忘。缁铢必较,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吧。傅清阳是,我亦是如此,所以才活的更辛苦。
他老是在我面前称“我”,那我也不需要在他面前自降身份。他乐的宠爱,我也乐的接受。只盼将来有一日,他的宠爱将我送上高处,他不要后悔才好。我眨巴几下眼帘,然后故意撅起小嘴,将赌气披散的长发拨到脸上,遮住他看我的温柔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