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有些事,情非得已,身不由己。
有些记忆,不愿想起,时刻提醒。
有些人,隐隐作痛,刻骨铭心。
沉默,不是离开,而是找个借口等待。
你相信么?世界上有那么个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依然有浓于水的爱。
就算有苦难,就算失败,就这样,倔强不再回头。
青岛,位于山东半岛的咽喉位置,濒临黄海,距离湖南1151。6公里。
因为觉得湖南夏天太热,深居内陆,所以不顾一切想到清爽宜人的海滨城市。虽然很难想象从未出过省的我该如何自食其力的生活,但是,我还是这样做了,倔强得连头也不偏一下。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摸爬滚打的来到A大,站在门口双手叉腰,颇有古代君主俯瞰全国的味道。我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天降甘霖,我十分淡定的从行李箱里抽出一把天堂伞,是我上机前妈妈临时买的硬塞进去的,说青岛夏天阴晴不定,要以防万一……然后从天气扯到人生,跨度不容小觑。我不由得牵起嘴角,暗自佩服着妈妈的先见之明。
我得瑟的霹雳横行在大道上,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打量着四周,只见一个孱弱的女生若无其事的漫步在雨中,我快步走上前,追上她,与她并肩而立,稍稍喘气:“一起吧。”她转过头,朝我笑:“谢谢你!好人!”
不食人间烟火,当我清楚的看到她时浮现的句子。即使被雨淋湿,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我叫艾安,是本地人,你呢?”
“莫默。湖南来的。”
她惊讶了一下,随即说:“湖南是个好地方啊……”
我看着她,调侃道:“青岛出美女啊!”
她笑得花枝乱颤:“大家都这么说。”
我们就这样插科打诨的笼络感情,她便成为我在异地的第一个朋友。
然后,她忽然停止说话,疑惑的看向我:“你怎么都不说话?”
我不知所云,只是看着她,半晌,她再次开口:“我一个人说话很累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自己的说法,加说道:“真的很累。”
我始终坚信,当对方善于言谈的时候,做一个倾听者是对对方最好的尊重与肯定。
突然,一辆黑色宾利Azure在我们身旁停下,雨水溅上我的裤子,慢慢晕开,黏着皮肤。车窗落下,是一名中年男子。艾安叫:“爸爸,你怎么来了?”男人和蔼的说:“来谈点事情,淋雨了吧?报名的事我来弄就好。”艾安吐吐舌头,调皮的笑着:“爸,这是莫默,刚交的朋友。是她拔伞相助噢!”男人略朝我点点头,随后疾驰而去。
果然天气变化多端,刚刚还倾盆大雨,现在就放晴了。
艾安兴奋的指着天空大叫:“默默,彩虹!”
我顺着她的指尖,与她一起笑:“艾安,很高兴认识你!”
她猝不及防的给了我一个拥抱。你知道么?那股单纯的热情,温暖了我整个孤单的夏季。
报名处形成一条长龙,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终于熬到了龙首的位置。收费阿姨头也不抬一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顺利,唯一开口说了一句:“交钱。”艾安把包抽出来,没有一张票子,红红绿绿的都是卡。她怯生生地问:“可以刷卡么?”后面的女生开始议论:“切, 显什么显啊,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几个钱。”“就是啊,看她拿的LV,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虽然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状,但很显然,她们故意想说给她听。
艾安咬了下嘴唇,我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不要管她们,她们这是嫉妒你。”咬舌根的人耳朵也尖,或许又本来就是竖着耳朵听,反正这话也传到她们耳朵里了。其中一个走到我面前,指着我鼻子:“你说什么?”我厌恶的撇开头:“我在陈述一个事实。”原本因排队这种索然无味的事而积蓄的狂躁被牵引出来了。艾安打开她的手,直视她:“我就是比你有钱,你要怎么样?”那名女生被艾安的气势震了一下,半天没说话。一群人开始起哄,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在众人的煽风点火下,气氛也变得急促。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艾安会说出这种话,又担心她会惹上麻烦,忧虑的看向她,她朝我眨眨眼,若有若无的笑意荡漾在精致的脸上。而男生们把注意力从看好戏转移到这个美丽又嚣张的女王身上。
那女生冷哼:“如果你是真的有钱,年纪小小的,钱恐怕也来路不正吧!至于这张脸么,有了钱,一切都好办啊。”
她的冷嘲热讽,旁人的若有所悟,犹如狂风席卷而来,窒息感涌上心头,我握紧艾安的手:“你觉得这种话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么?”她蔑视的打量了我一下:“一副受虐的样,逞什么英雄?自不量力。”艾安说:“你没资格说她!算你今天倒霉,惹上我了,你最好记住我了!”我拉拉她,她温柔的对我说:“默默,不用担心。”
也许你随口说出来而已,但是,就是这样直击我心,你的漫不经心,对于我而言是刻骨铭心。
随后,艾安打了个电话,这件事情被迅速解决,还加上那个女生的道歉。我更加佩服艾安的家庭背景了。虽然从她的穿着打扮,举止言行看得出她非富即贵,但没想到势力这么大。她告诉我,她爸爸是这所学校的赞助商。
这场闹剧就以学校某老师亲自带领我们打理好一切结束。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学期,我好不容易混熟了几个人时,艾艾已凭借她的出手大方,性格豪爽,和好皮囊在学校玩得风生水起。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沙砾,可以悄无声息的埋没在人群,也可以被砥砺成夺目耀眼的珍珠,这除了需要有坚强的意志,还要有贝壳,所以,一切挑战摆在我面前时,我选择了随遇而安,安于现状。我们不得不说命运是如此的神奇,能把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安排在一起,能把陌生人转变成朋友。人与人之间总是会有差异,我想,我和艾艾是不是上帝一个粗心而做的错误决定,她拥有女孩都羡慕的东西,她有资本漠视一切,可她掏心掏肺的对我好,所以,我会加倍的对她好,珍视她。也许你会问,你嫉妒她么?不会,但是我羡慕她,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和敌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哭着嫉妒,一个笑着羡慕。
有一次我向艾艾抱怨:“我不是冷若冰霜,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会这样呢!”她拿一面镜子摆在我面前,从镜子中看着我说:“瞧瞧,一副人人都欠你钱的苦瓜脸……”我暗自郁闷,小女子初来乍到,还不太适应这地的环境,多少有些拘束,口音与他们不同,就不太敢和他们说话,莫名的自卑。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很恐怖。于是,我更加不敢和他们打交道了。
“默默啊,你整天除了上课,去图书馆,吃饭,回寝室,还有别的活动吗?”艾艾忍了很久了,终于,爆发了。
“一天只有这么长,没有别的时间做其他事了。”我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书。
她忍无可忍,一把抽走我的书:“你是火星人么?怎么会读了大学还这么认真的?啧啧啧,课本你都能看到笑,为何你对真实的人际交往不感兴趣呢?”说完用手拍了一下额头。
“亲爱的艾艾,我有你就够了呀。”我想用答话转移她的注意力,然后,夺回书。
姜还是老的辣,她顺手将书往上床一扔:“听到你的话,我感到无比欣慰,但是,为了显示出我的重要性,必须要有陪衬,所以,你得多交点朋友。”
看着空中划过优美的抛物线,我欲哭无泪。
“默默。陪我去个地方。”
我用沉默表示不同意,头也懒得抬一下。
“好默默,为了我们的友情。”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依旧不看她,我生气了,没看到吗?!
当我在暗自夸奖自己的铮铮傲骨时,艾艾用她的凤爪把我从床上一把扯起“跟你说好话还不管用是吧,看来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文明社会,不要采取野蛮手段。勉强是没有用的,我不去!”我义正言辞的说。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她铁了心了要把我带出门。
“你带得走我的人,带不走我的心。我的内心还是不愿意的!”我为了捍卫权利,不怕死的低叹着。
她冷笑一声:“有你人到就够了。”
真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啊……你们看到的艾安都不是真的,你们都被她的美貌迷惑了,这才是真的她!
我被她强拉硬拽的绑架到体育馆,她一路上不停打着招呼,我气鼓鼓的不说话。她立住,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有口难言,欲说还休的样子。我也不急,考验她的耐性。1分钟后,她朝我耳朵说了一句话,我立马叫:“你不惜威胁我们的革命友谊,就是让我来做这个?”
“嗯,今天大四学长和大一新生切磋球技,千载难逢啊。说不定我就撞桃花了。”
“你怎么自己不去?”
“我做这种事会降低档次的!你忍心看我丢人现眼么?我得表现出柔弱的一面啊。”你也知道丢人啊,那还要我去!
“为了你姐妹的幸福,委屈你了。”艾艾眨巴着眼睛,仿佛要溢出水来。
“美瞳太现形了,假!”我逮着损她的机会绝不放过。
她一掌拍过来,我仿佛看到了几颗星星,还有崔弟在耳畔歌唱。
等我恢复过来,她已妖娆的成为了疯狂的啦啦花痴一员。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春心荡漾也就算了,还得出卖我的劳动力,我真是没眼光,交了这么个损友,真是,遇人不淑啊。
一番怨天尤人过后,我只好屁颠屁颠的蹦向超市,用身上仅剩的红扑扑的毛爷爷买了一箱纯净水,代言人王力宏帅到爆,可我现在只想将他的头打爆。实在是太重了……虽说我不是弱柳扶风,但好歹是体态轻盈吧。你这没良心的!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挣扎到体育馆,累得我气喘吁吁,难道真的因为太久不运动身体素质下降了?一定是超市离体育馆太远了。我脑子里一边思考着三角形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一边缓缓前进。
“啊!人又帅,还是博士研究生,怎么会这么完美!我爱死洛学长了。”我鄙夷的望了她一眼,肤浅!我继续走着,该死的艾艾,你都不知道来接我一下!“只可惜洛学长就快毕业了,没机会了……”我都不想浪费表情了,庸俗!当我经过一名疯狂的同学时,一句充满娇媚的“哇,洛学长!我在这里!”吓得我手中的重物砸在了自己的脚上,我突然很想,替天行道。我蹲在地上,顺着声音望向说话人,妈呀,我的心被狠狠的抽到了,世间竟有如此伪娘?那小身板,晃得跟波浪似的,我顷刻对鲁迅先生产生了无比崇拜的感情,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
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再顺着他迷离的眼神,我看见了一名明眸皓齿的男子,浑身散发的气息像一种力量吸引着我的目光,我恍过神,发现他直直的站在我面前,双手环抱在胸前,挂着一抹轻佻的笑。我数着脉搏跳动的次数,以为他会伸手帮忙,过了一会,他无动于衷,看来他没这个意思啊,我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耻,为他的见死不救感到愤怒。我猛然抬头,发现他仍旧盯着我,我回瞪了他一眼,使劲搬起水大步流星的走过他,自食其力,幸福无尽!我用余光瞥到他,看见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惊讶,我对此效果感到很满意,加紧了步伐。
不远处,我看见艾艾手舞足蹈的呐喊,我朝她喊:“艾艾,不用太感激我,我知道我人好。”她转过头,脸上有说不出的激动,我有点意外,她直奔我方,然后,越过我,立住,柔情似水的说:“洛学长,你怎么在这啊?今天不用学习么?”做作死了,她不去演戏真是屈才!要不去继承川剧变脸也行,太有天赋了,创个吉尼斯记录让文化传统弘扬世界也不错啊。
我用力的把水扔到地上,一下子坐在地上,揉着泛红的双臂,看看那位未见其人先闻起名的洛学长。电闪雷鸣,事实再一次的告诉我们要谨记古人的谆谆教诲——人不可貌相。真是可惜了那一副好皮囊!亏我刚才还夸你长的好,原来也是蛇蝎心肠……
“我来看看艾学妹领导的啦啦队啊。”声音抑扬顿挫,似能穿破一切,直抵耳膜,可是,好听的声音不能改变我对他的看法!真不会怜香惜玉!我冷哼了一声,艾艾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把我拉到身旁介绍道:“学长,她是我的闺蜜,叫莫默。”他望着我:“你好,我叫洛槿沉。”我漫不经心的看向他处,艾艾对我翻着白眼,翻得很high很享受。我不领情,她狠狠的掐了我一下,我弹起来:“好痛啊!你也下得去手!”她丢给我一个活该的表情,我忽略无视,揉着痛处,看见洛槿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汗毛倒竖,顺手拿起一瓶水,“艾艾,帮我拧开。
”她狗腿的说:“学长一定渴了吧,喝口水吧!”在她将手中的水递给他的千钧一发之际,我怒吼“不许喝!我辛辛苦苦呕心沥血命悬一线买的水不能让这个表里不一见死不救的人喝。”他将水拧开,递到我面前,我猜,他应该是被我刚刚不带标点符号的长句给吓到了。我又转念一想,喝自己掏的钱买的水,天经地义!我丝毫不讲客气的喝了一大口,差点把自己堵死。他走到我身前:“小妹妹,心眼很小啊。”我没好气:“谁是你妹妹啊,乱说话违法啊。”“为了拯救社会大好青年,你就当我妹妹好了。”我被水呛到,咳得天花乱坠,满脸通红,艾艾拍拍我的背,不可思议的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痛苦的看着她,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想呛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