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栀妍拿起一把青菜择着,也对他一笑:“还好,没有那么疼了。萱萱呢?”
“她在洗手间,可能是之前吃冰激凌吃坏了肚子。”展楚铭打开水龙头洗着青菜,动作娴熟而优雅。
唐栀妍不禁问:“在家里都是你下厨吗?”
展楚铭回答:“一般是这样的,因为我不喜欢吃别人做的菜,不太习惯,还好萱萱和我的口味差不多。”
“哦。”唐栀妍低下头继续择菜,看来展楚铭和她印象中那个不苟言笑的天才相差了不少。
“恕我冒昧,你和温总还好吗?”展楚铭拿过她择好的菜在水龙头下冲洗。
唐栀妍赶紧回答:“很好啊。我来切吧。”把菜胡乱地堆在案板上,她提刀就要切菜。
展楚铭也没有拦她,把一条鱼拿起来,去鳞剖开,除去内脏,动作完美流畅,一气呵成,让唐栀妍不觉看的呆住了,刀差点切在自己手上。
“你好厉害,我一直觉得你不应该会做饭的。”唐栀妍吐了吐舌头,看着被自己切的大小不一的青菜。
展楚铭拿过她手里的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会写代码,做编程?”
“那倒没有。”其实她不敢承认她以前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我只是觉得惭愧,作为一个女人,我却不会做法,连厨房都很少下。”
“那也没什么。”展楚铭把解剖好的鱼递给她,“烹饪是个很讲究的东西,只有用心去做,对方才会感受到你倾注在食物中的心意,即使是再普通的菜肴,对方也会觉得它是不可比拟的。如果你不喜欢烹饪,当然就不需要下厨房。”
唐栀妍把鱼在水里洗着,好奇地问:“那你一定很喜欢烹饪吧?”
“还可以。我只是在找一种可以让我自己放松的方式,烹饪是一种。”展楚铭打开火,放上了锅。
“摄影也算吗?”
“可以算。不过我只拍静物和风景,我觉得只有自然的东西才能净化心灵,至于这些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浮躁。”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对你的看法都是错的哎。”
“没关系,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纠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哎——”唐栀妍正在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一不小心手指就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抬起一看又出血了。她无奈地冲他笑:“看来我最近流年不利,需要出血免灾。”
“是吗?伤到手指了吗?可能是我没有把鳞片弄干净。我看看。”
唐栀妍把手指给他:“没关系,小伤而已……”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展楚铭就把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被冷水浸泡过的手指猛然被温热包裹,唐栀妍瞪大眼睛看着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直到任艺萱在客厅叫道:“老公,我来帮你啦!”她才赶紧把手指抽了出来。
展楚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说:“冒犯了,不过这样就不会流血了。”
“谢……谢……”逃也似的跑到客厅里,连任艺萱叫她都没有听到。
任艺萱看着脸色不正常的唐栀妍,问展楚铭:“老公,妍妍怎么好奇怪的样子?”
“没事。你的肚子还疼吗?”展楚铭很自然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不疼了,不过老公,下次我想吃冰激凌的时候你一定要阻止我,我不想再拉肚子了。不过好奇怪,以前都没事,为什么偏偏这次就吃坏了呢?”
“因为夏天已经过去了。我保证以后不再让你吃冰激凌了。”
听着他们在厨房里甜蜜恩爱的话语,唐栀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明明他们感情那么好,展楚铭也那么疼爱萱萱,为什么刚刚会作出那样的举动呢?是因为他和萱萱一样没心眼,觉得朋友之间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吗?他也不像那样的人啊,还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自己的手指,果然不流血了。
这个展楚铭,真是个奇怪的人呢。正发呆,有人坐到她的旁边,拿起了她的手,问:“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唐栀妍心里一惊,也不知道他刚刚看到了没有。急着拿回自己的手,但温穆言就是不让。她急了:“温穆言,我警告你,不要动手动脚的,不然我现在就走。”
“你的戒指呢?”无视她的威胁,温穆言盯着她的手问。
白皙的手指渐渐收紧,依稀可见左手无名指上浅浅的痕迹。她戴了三年的戒指,留下的痕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消除。
“现在说这个毫无意义。”唐栀妍毫不避讳地直面他的话,“我们虽然没有办手续,但不意味着我们不离婚了。如果要用那张纸才能证明你我的关系,那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吧。”
握着她手腕的手渐渐加力,却还是在让她感觉到疼痛之前松开了她。温穆言的目光黯淡了几分,却是笑了笑,说:“也对,在我死之前离婚,你还不至于成为寡妇。”
“温穆言,你有病吧!”唐栀妍噌地站了起来,“不想我成为寡妇,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去治疗?药你不吃,医院你也不去,你究竟要怎样?”
此时,厨房里正传来炒菜的声音,刚好把唐栀妍的声音压了下去。看看厨房里温馨和谐的场面,唐栀妍只好坐下来,说:“温穆言,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不可能了。我不想你因为觉得愧疚而弥补我,我不觉得你欠我什么。”
“明天,陪我去医院吧。”许久,温穆言终于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
唐栀妍低下头才看到他的手上,那枚消失了很久的戒指,竟然就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她觉得喉咙有些酸涩,起身说:“好。去收拾下桌子吧,我去端菜。”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这是她回来之后才发现的,不知道温穆言什么时候给她戴回去的。
看到温穆言把戒指带回去的时候,她真的是有些感动的,她还记得她在酒会上问他时他躲躲闪闪的样子,她想他多半是早就丢掉了,没有想到现在还能出现在他的手上。
可是感动又有什么用?时至今日,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过去的牢笼里解脱出来,她不想再被关进去,更不想温穆言跟她一样画地为牢。
这段时间的刻意疏远和冷落让她觉得,其实再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忍着不去想他,生活也不过如此。
她觉得分开是对两人最好的结果,他们都还可以有美好的未来。
一顿晚饭吃的生机盎然,因为有任艺萱这个活宝在。不过温穆言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头疼的样子。
而展楚铭似乎觉察出了什么,成功地引开了任艺萱的注意力,让她没有功夫再提起夏茹嘉的事情。
饭后唐栀妍扶着温穆言回房休息,看着他吃了药。他似乎不想说话,唐栀妍也没有打扰他,只是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低烧的样子。
扶他在床上躺下,她急急忙忙下楼找药。遇到在收拾桌子的展楚铭,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说:“本来是让你们来做客的,现在倒让你们干起家务了,真是太抱歉了。”
展楚铭微微笑道:“同学之间,又何须客气。我刚才看温总的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唐栀妍一边在柜子里找药一边说:“好像有些低烧,我来找些药给他。”
展楚铭说:“看来他最近的身体不太好,有时间的话去医院检查一下,防患于未然、”
“嗯,我们明天就去。对了,明天可能不能陪你和萱萱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们什么时候走?我一定去送你们。”
“我决定不走了。”展楚铭对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我的工作并不需要定居,我在这里找到了灵感,所以想暂时在这里住一阵子。”
“是吗?那太好了。”唐栀妍避开了他的眼神。
“不过萱萱会离开,她的父母要她回去打理公司。”展楚铭继续说。
“啊?不是说来度蜜月的吗?你不回去,萱萱不会生气吗?”唐栀妍找到药后松了口气。
展楚铭看了眼在厨房快乐的像只小鹿一样的任艺萱,轻轻笑了笑:“她不会的。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生气,什么时候该原谅。”
唐栀妍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只能扬了扬手里的药说:“我先把药送上去。”
“好,我在这里等你。”
“嗯?”
“不是说有硬盘要我看吗?”
“哦,我差点给忘了,你等我五分钟,我很快就下来!”唐栀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一点东西也装不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
回到房间温穆言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身上的薄被也掉到了地上。他侧身躺着,身体蜷缩着,睡姿像个无助的孩子。
唐栀妍将被子盖好,又把冷气调高了些,坐在床边轻轻摇他:“穆言,先醒醒,把药吃了再睡好吗?穆言……”
叫了半天他只是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这时唐栀妍才看到他额头细微的汗水和紧皱的眉头。她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难受,就只能拼命地喊他。她好怕,他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