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一晚深睡,第二天很晚醒来,阿原正坐在她床头。
“阿娘!”琉璃撒个娇,将脸往阿原手边蹭。
阿原轻轻笑了笑:“昨晚困成那个样子,熬不住就该早些回来。”
琉璃便说道:“舒姐姐和贺姐姐后来找我说话,便没好走开。她们两个从前对我也极好的,自从进了宫,也没有再见面。舒姐姐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阿原笑道:“如今宫里只有她两位椒房,她两个又有从前的情份,一来入宫时间短,二来皇上心思也不在后宫没有什么可争。”
琉璃一边坐起身来穿衣服,一边说道:“我希望舒姐姐永远不要变。人不变才能快乐下去。”说完了,顿一顿,说道,“人为什么不肯安安分分守着眼前的过开心的日子,偏偏要去求太多呢?”
阿原知道琉璃是要说宫宴上的事情,微笑着看着她,轻声说道:“人心不足,各有所欲。诸如大公主,诸如柳元元。人在长大,处境在变,心境便会变。年幼的时候不知事,只知道玩,只想交知心的伴儿。然而到了年纪要嫁人,便会生出不同的心思。嫁了人要婆媳相处,又是不同的心思。以后生了孩子,心思又会不同。眼前的总在变,人怎么可能只守着从前?”
琉璃想了想,低声问道:“难道元姐姐心里,找一个如意的夫婿竟然比从前我与她的情意更重要吗?”
阿原看着琉璃,说道:“夫婿是要过一生的人,你说重要不重要?”
琉璃有些茫然地看着阿原。
阿原轻叹道:“你如今年纪小,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以后总会慢慢明白。柳元元既然认定你不如她所求重要,本来无错,然而为了她所求,置你于险地而不声不响,便不可交。诸如大公主,她之先想要你为大驸马在皇上面前美言,纡尊降贵地邀你做客。没有被你理会,便对你生了恨意,四处诋毁你的名声。世上本就有一种人,为了自己的所喜所怒,捧人活,踩人死。你已经见过了,也亲身体验过了,对大公主,心里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阿原道:“如果皇上只是当众责骂她几句,给我解了气,我也不会太自责。然而却是因为我,她失了公主的封位,想着一个人从天上跌到地下……”
阿原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既然是她暗里坑害你,且未存一丝善心,你如查对她心软,便是对自己日后的伤害。有些事情,或者不反击,忍声吞气地消受。一旦反击,务必要永除后患。我不是在教你心狠,只不过教你一个自保之道。须知,大公主之前先算计了华阴公主,若有忏悔之心,早已修心养性,不会再做出害你的事情。如今比之前变本加厉,便不能心软姑息。”
琉璃穿好了衣服,下了床,掬心捧了热水进来。看母女二人还在说话,便又退了出去。
阿原一边为琉璃绞着帕子,一边说道:“皇上发落大公主,也不只为你的事情。前面华阴公主被大公主算计,后面大驸马又屡有丑闻传出。皇上已是一忍再忍,昨晚不过是适时发作而已。”
琉璃擦完了脸,阿原说道:“洗完了脸,赶紧去用早饭。”
琉璃晚起的时候,阿爹阿娘向来会等她一起用早饭。想着今日起得过份迟了,阿爹阿娘怕是一直等她到现在,急忙挽了阿原要出门,说道:“以后我若起得晚了,阿娘只管给我留了饭便是了。没得要阿娘和阿爹一起等我。”
阿原说道:“你阿爹一早没来得及用饭便被宫里接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琉璃一愣:“出了什么事情?”
阿原叹道:“说是与夏国的边境传了战报。夏国去年受了大创,昨夜趁着元霄盛夜,边境没有防备,发兵连占两镇。皇上听了战报大怒,一早命人接了你阿爹过去。”
琉璃心里一紧张,说道:“阿爹这次还要跟着出征去打仗么?”
阿原道:“夏国不比柔然,没有那般强悍,不过这一次突然袭击惹怒了皇上,还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宫中,皇上不仅召了秉淮,更有崔玦、叔孙建、长孙嵩、丘堆等大臣在座相讨,更有寇天师位列其中。
皇上说道:“一夜连占两镇,亏得边防省警得早,否则整个边境都给赫连昌夺了!赫连昌如此猖狂挑衅,诸位有何高见?”
崔玦道:“赫连昌王位坐得并不安稳,且夏国去年受创,正该休养生息,养精蓄锐才是。如今他却一时意气,趁着节夜奔袭,实在有些莽撞。赫连昌自来刚愎自用,此次突袭可见一斑。夏国久据西部,对我大魏便是威胁。如今柔然未克,南宋、北凉表面虚意示好,暗里伺机待动,这次挑衅,俱在观望。依臣之见,正该趁此西征,攻下夏国,拿掉西部的威胁。”
丘堆道:“夏国虽然前次受创,然而国内多精兵良将,且前次受创,此刻正是悲愤满怀,斗志昂扬。且夏国统万城坚固非常,万敌难克,我军若是渡河而进,越津而驻,夏军必定会严防死守。进军克敌不下,退兵又无保证,到时候又如奈何?兵家常说,祸莫大于轻敌,哀师难克,西征与否,还要从长计议。”
皇上便看其他几位大臣:“你们又是何想法?”
长孙嵩沉吟道:“越河而征夏国,难在粮草补给。如今天寒地冻,粮草难运。如果夏国不能及时攻克,粮草便是后顾之忧。兵力疲劳,粮食用尽,野外又抢夺不到东西,实是兵家大忌,此时西片,实在不是上策。”
皇上说道:“如果当此不西征,难道就任夏国嚣张侵扰?用兵之计,攻城本是下策,难道除了攻城,便不能其它法子克敌?高公看法如何?”
秉淮拱手说道:“统万城坚不可攻,我军粮草又不易补给,自然是寻速战速决之计。赫连昌刚愎自用,又复仇心切,我认为可行诱敌出城之计,不用攻城而尽克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