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空上住下俯瞰,农民军队就像一股水漫金山的杂色洪流,洪流先向中央凹陷,然后又向四方漫去,长治城下周围的山丘沟壑都被这股洪流填平,慢慢的长治城也被这股洪流包裹在中间。
城墙之上,随着农民军的队伍展开,包围住四门,众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反贼的人可真他娘的多,八万多人离得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人山人海,望不到边际,现在一铺展开来,还真是人山人海,望不到边迹,从城头上往下望去全他奶奶的是人,密密麻麻的,别说城下面有这么多拿着武器的人,就算下面全是一堆堆咬人的蚂蚁,看着也够渗得慌,更何况是人,不仅会咬人,还会杀人的人。
顾君恩明白,士气可鼓不可泄,是到了用致命诱惑的时候了。
“嘿……同志们看过来耶……”为了鼓舞士气,顾大官人算豁出去了,直接站上旁边的高台,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陕北民歌。
果然,效果不错,山西和陕北是挨着的,众人对于陕北民歌还是很熟悉的,听到歌声后都纷纷回过头来。
见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顾君恩就决定不再继续发神经了,变得正经起来,毕竟脸还是要地。
他顿了一下,吐气开合,大声喊道:“兄弟们,敌人虽然势大,但是我们在内有高大的城池作为依托,在外则有数万朝庭大军作为援助,下面的反贼不过是一群秋后的蚂蚱,它蹦跶不了几天,只要我们不惧牺牲,不惧困难,我们就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
台下鸭鹊无声。对于这个结果,顾君恩早就料到了,他深知,比起屁股决定脑子的官员来说,以肚子决定脑子的老百姓要来得更加不好忽悠。不过他早有准备。
“把箱子全部打开,把银子倒出来。”顾君恩大手一挥,像个暴发户一样,土豪的喝道。
郭一通迟疑了一下,还是下令让家丁照办。
“哗哗…………”四箱雪白雪白的金花银子被倒在地上,堆成四个小山。
众人一看,城头顿时一片议论纷纷,有一部分人,已经猜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心中万分激动。
郭一通带人护在银子的周围,谨慎的看着四周,连腰刀都拔了出来了,要是有谁敢动坏心思,他会好不犹豫的一刀将对方砍翻在地。
“安静。”顾君恩用手向下压了压,大喊道:“没错,这是如假包换的雪花银,是城内的百姓商人用来奖赏给你们的,但是,他只用来奖赏給勇士,你们是勇士吗?”
“我是……我才是,我也是。”城头上众人争着大喊。
顾君恩知道士气已经被提了起来,他决定再加一把劲,用手指着地上的一堆银子,他大声道:“有了它,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就能天天都吃上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有了他,你就能去迎春楼,买一坛好酒,找一个白花花女人,把她剥的精光,然后胡天黑地一番,对那个女人说一声爷不差钱,嘿嘿…………”
城楼上这群兵爷最喜欢的就晕段子,都没想到顾君恩一个文官会说出这些话来,使他们感到分外亲切,一时顾君恩在土兵们心中的威信大增。
“不过,能不能拥有他,就得看各位有没有这个本事,本官宣布,斩反贼一级赏钱五百文,斩首三级赏白银二两,斩反贼队官一级,赏白银十两,斩哨长一级,赏白银五十两,斩营将一级,赏白银百两,斩头领一级,赏白银千两,斩反贼老大紫金梁王自用,赏白银万两。不要担心本官无钱奖赏,就看你们有本事杀多少。”
听的顾君恩的话,众人都是大哗,想到有奖赏的人,则是没想到奖励会这么丰厚。
一时之间,城楼上的士卒与青壮,看着下面的反贼大军也不再害怕颤抖,脸色也好了许多,因为此刻在他们的眼中,下面的人山人海已经不是让人害怕,手握武器的攻城士兵,而是一堆堆密密麻麻,流动着的白花花的馒头,以及正在向他招手走来一堆堆白花花的女人,农民军身上顶着的也不再一颗颗面黄肌瘦的骷髅头,而是一锭锭亮瞎人狗眼的雪花银。
刘云书正走在行军的队列中,突然之间,感觉到身体的后脊骨无端端一阵发冷,好似无形中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就像他当初逃跑进太行山被一群饥饿的野狼盯着的感觉,他下意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城楼上的守城官兵,这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城楼上的官军们此刻正死死的盯着他们这只大军,一个个双眼冒光,嘴里流着恶心的口水,脸色潮红,嘴里吐着白气,一脸兴奋之色。
我去,大哥,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职业,我们是反贼,我们是来攻城的,我们是来干掉你们的,这么兴奋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们还是咋地,刘云书对此感到相当气愤。
不过,等他接着往下看的时候,他就气愤不起来了,他竟然看到城楼上有好几个大胡子官兵,看向他们的眼睛中电射出浓浓的****之光,他们张着一张张血盆大口似乎正在狂笑,样子非常猥琐,通过他们鼻子呼出的大量白气,刘云书隐约能感受他们粗重的鼻息,就好像有一个一丝不挂的绝世佳人,不对,是一堆一丝不挂的绝世佳人正在向他搔首弄姿,对,绝对不会错,因为这跟他以前在岛国*****中看到心怡的女主角时样子完全一样。
可是我们都是一群饥民,就算有女人也都是一个个老婆婆老太太啊。刘云书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一紧,脑中出现一堆可怕的猜测,不会吧,古时候的人口味这么重,男女老少通吃呀。
官兵的嘴脸不断在他的脑中回旋,刘云书越想越觉得可怕,都快吓尿了,腿上就跟被针扎一样,不住发抖,上帝啊,这什么情况,我要回家,这个世界实在太诡异了。
离饥民营一里外的一座山坡上,挺立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闯”字,此处便是闯王高迎接的中军所在,此时高迎祥和闯营内的一众高级将领正骑在马上,吹风摆poss,身后的红色披风被风卷起,高迎祥同学感觉非常拉风,吹得正爽,摆的正嗨,忽然听到远处长治城楼上传来一阵官兵的欢呼之声,都被围还这么嗨皮,难道官兵都疯了,众人正感到奇怪,忽见远处奔来一队骑兵,却是被高迎祥派到前方打探敌情的农民军探马骑兵,领头将官正是被紫金梁亲赐闯将名号的李鸿基。
“李将军,长治城楼什么情况。”高迎祥面无表情的问道,他治军比较严厉,为人不苟言笑,即使是对自己的外甥,也从来都是一幅严肃的模样。
“回闯王,长治城内官员正在犒赏士卒,扬言要取我等之首级。”李鸿基必恭必敬的行了一个军礼,深知高迎祥的规矩,所以从不敢违制,在军中时一律以官位相称,只有在私下里才叫一声舅舅。
李鸿基将城楼的一切报告给众人。
“哦,想不到吾这颗头颅现在竟能值百两文很,以前在边军当军时能果腹就不错了,想不到如今却如此值钱,要是那天混不下去,到是可以把自己给卖了,哈哈…………”一阵清朗的笑声高迎祥左边的一个将领口中传来,此人却是与农民军中众将领的打扮完全不同,他身穿罩甲,背后是一件羊毛大裳,头上未戴盔甲,大概三十许岁,其面容白晳,脸上的胡须修剪的一丝不苟,打扮不像将军,倒像个儒士。
李鸿基却是不敢接口,他知道此人是谁,此人名叫田见秀,是和闯王一起混过来的老人,现为闯王部左军营营将,是闯军中仅次于高迎祥的二号实权人物,高迎祥对其也颇为依重,遇事都会和他商量。
“玉峰,休得胡言。”
高迎祥佯怒道。与现代人不同,古代人都喜欢起两个名字,出生老爸老妈起一个,叫作名,成年时,老师起一个,叫作字,但田见秀这种苦出生是没有老师的,不能没老师就不及冠,永远不成年吧,所以就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
“这群狗官为了鼓舞士气,到是舍得下本钱,士气可鼓不可泄,我们也得给士卒打气加油,李将军,你带人去打一下气,还是按老规矩。”高迎祥说道。
“是,闯王,末将领命。”李鸿基应了一声,带着百来骑人马拔马向饥民营开去。
农民军人多钱少,老规矩就是没钱,没钞票,但也不能完全靠忽悠,毕竟饥民只是肚子饿,脑子又没坏,没那么好糊弄,没钱,那咱们就给点有的,福利待遇随便许,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又不要自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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