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注意到这个气味的宝贵听到询问还是认真的提了提鼻子:“不知道,我也第一次碰到这味。”
“看来小鬼子在这吃饭了。”柱子帮助分析着,“我说昨天晚上这里怎么大火一片,原来他们在这吃烤肉来。”
“你就知道吃。”赵德胜呵斥他。“你仔细闻闻,这是人习惯的味吗?”
“小鬼子习惯什么味你知道?”柱子不服的顶着嘴
赵德胜被顶的语塞。他看了看周围的雾气盘算了一会:“咱们还是等雾散了再说吧。走,都跟我回馒头石。”
“连长,趁着现在有雾,鬼子看不见咱,咱就过去看看呗。”柱子亟不可待的建议着。
“鬼子看不见你,你不也看不见鬼子吗,就咱这几个人,再拿着这几条快要空了的枪,不是找死吗。”
“我看见鬼子走了。”
“他要没走利索呢?逮住咱们他们非报昨天的仇不可。”
柱子被训无言了。他自嘲的拍着脑袋:“还是连长说的对,我这辈子算是当不上连长了。”
太阳爬出了东山。在雾气的遮掩中它像是白天的月亮有型无光。雾气在它的关注中变薄变淡。
一线天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原本幽黑的峡谷经过昨天的熏陶变的更加深邃难测。一群乌鸦喜鹊加老鹰唧唧嘎嘎的起落在一线天中。赵德胜拿着他的破望远镜一寸一寸的仔细观察着一线天。
宝贵一拉他的胳膊:“大哥,咱们进一线天吧,那里没人。”
“你咋这么肯定?”
“你看那些鸟,起起落落的一点都不慌乱,如果有人它们不会是这样。”
“有道理。走咱们过去看看。”
赵德胜刚把分散隐蔽的队员召集起落,李文顺领着大队也上了馒头石。看见赵德胜等人要走他拦住赵德胜:“先别急,喝完粥咱们一起去。”说着他把一桶玉米粥放到了赵德胜面前。
刚进入一线天的门槛,开路的柱子第一个在草丛中捡到了一支步枪。兴奋的他举着枪蹦着跳着向后面的人显示。领着大队的赵德胜冲他提醒着:“别他妈光美,注意警戒。”
队伍一路平安进入一线天。一线天里狼藉一片。翻个的石头、折断树木,熏黑的崖壁、踏乱的草地,到处都是血污。赵德胜跟李文顺做了个简单的分工。李文顺领着大队打扫战场捡洋落。赵德胜带着宝贵和孙大个子的班前出一线天去观察敌情。
一线天,名副其实,细长的峡谷蜿蜒足有五里多地。在只能并排容下三辆马车的空间里抬头看天只能看见一条蓝线。沿途走过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洋落,倒是看见了十多个大火堆,他们闻见的怪味就是由火堆散发出来。由西面出了一线天,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不甘心两手空空的赵德胜返回峡谷问李文顺:“收获怎么样?”
李文顺一脸狐疑摇了摇头:“就在谷口零零散散捡了百十几条枪。”
“不对劲哪。”赵德胜看着峡谷的上下左右。“这么激烈的战斗就丢下这点玩意?”他无意间用木棍捅了一下冒有余烟的火堆。一支烧残的枪管露了出来。意外发现,赵德胜心一热伸手去抓,结果给烫的一抖,他冲李文顺激动的喊着:“老李,你看这火堆里有东西。”
误以为在喊自己的李天龙擎着他那杆扎枪赶了过来,到火堆前他把扎枪往火堆里一捅,接着又一挑,几条残枪随着他的枪尖露出了火堆。
“****奶奶的小鬼子,原来他把带不走的枪都烧了。”赵德胜心疼的骂道,“把所有的火堆都扒开,只要是铁就给我收。”他的口气有些气急败坏。
十几个火堆被逐渐扒开,又有了新发现的大奎惊恐的喊着:“赵连长,快来看,这有死人骨头。赵德胜和李文顺赶紧来到大奎他们所在的火堆旁。果然一堆黑黢黢的骨头在火堆的灰烬中显露出来。
“我说怎么没闻过这最后隔路味,原来是烧人肉的味儿。”赵德胜吐着唾沫说
李文顺深沉的看着火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这些死鬼子死了还要脏我一块地。天龙大哥,找个地方把他们都埋了吧。”
“埋他们?”李天龙一晃脑袋,“扔这算了。”
“别这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再说这东西一烂起来容易有病菌。找地方埋了还能给咱们长点柴禾。”
李天龙不情愿的带着他的人执行命令去了。
战场清理干净足足用了两天。在两天,赵德胜翻遍了一线天这五里多地的所有的沟沟缝缝。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硬是在这些地方找出了一千多条枪和两万多发子弹及一堆手雷。他把自己的队伍装备足,余下伙同两千多只残枪用马车送到团部。这一场七百破一万的战斗,预备团以牺牲七人的代价获得毙敌近四千的辉煌战果。团部给赵德胜连记了头功。并命令他们就地待命。送战利品回来的柱子美滋滋的把奖状和嘉奖令递给李文顺的同时还把一封李延禄团长的亲笔信交给了他。李文顺刚想打开信封,只见信封上写到:“一旦有敌来犯时再看。”李文顺不解的翻看了两下信封,把他揣到怀里。
赵德胜面对奖状和嘉奖令,那是美的嘴都要咧到耳丫子上了,可听说让他原地待命他又急了,他拽着柱子的胳膊瞪着眼睛问:“你小子没传错吧?咱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还在这原地待命,这不作死吗?”
“这事谁敢瞎说,嘉奖令后面不写着吗?”柱子紧张的表白着。
赵德胜翻过嘉奖令看了看果然上面有一行钢笔字:“原地待命,就地休整。细查敌情。”赵德胜无奈的抖了抖嘉奖令喊道:“侦查班。”
侦查班长“到”的一声跑到他面前。
“把你班的人都给我撒下去,方圆十里给我盯好了,一旦有敌情马上来报。”
外号“猴子”的侦查班长,有一双猴子一样滴流乱转的眼睛。这双眼睛再配上他消瘦的身材和快捷的动作,大家就善意的称他“猴子”。猴子原本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在宁安城里开了片杂货铺。虽然没挣到什么大钱,可全家也能对付个有荤有素的吃喝。
日本兵进驻宁安后,作为老百姓的他开始没理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步感到生意越来越难做。难做的原因是苛捐杂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他要想做下去就只能给物品涨价。涨价是要经过商会同意。他提着点心匣子把想法说给了会长。弥勒佛似的会长,把肥猪般的腮帮子摇的直抖:“这日本人天天喊着稳定,你却要哄抬物价,你要作死呀,干脆别有这想法。”
“那要这样我只能关门了。”猴子说的都快哭了。“我不能赔着钱开买卖。“
会长颇有同情心的劝阻猴子:“现在的买卖铺户都赔钱,人家怎么都在坚持?你要关了,就是对日本人不满,给你定个反满抗日的罪你受得了?”
猴子没拿会长的话当回事,他以为会长是为了劝阻他而吓唬他的话。就是吗,我这碗饭吃不成了换一碗还不行吗?他把余货处理掉,牌匾一摘。就算退出了商界。随后他又凭着自己有多年站柜台的经验在一个大店应了一份大伙计的差事。薪水虽然不算很高可它是进钱不陪钱。管怎么地全家人还有饭吃。
猴子美滋滋的干了没几天,就被日本兵由柜台给抓到了宪兵队。进了门不由分说先挨了一顿皮鞭子,然后才问他:“为什么关门停业?”
猴子哭哭啼啼的把自己的委屈叙述了一遍,宪兵司令强硬的说道:“没有关东军司令部的同意你就得继续营业,给你三天时间马上恢复营业,不然就以反满抗日的罪名把你送到煤矿当苦力。”
猴子憋憋屈屈回到家,养了一天伤也想了一天事,最后他决定既然不开买卖就算反满抗日,老子就他妈真反满抗日了。主意一定,他连夜把老婆孩子送回了乡下,然后就走进山里寻找抗日队伍。当时正招兵买马的赵德胜根本没看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他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就给猴子出了个难题:“想进我队伍抗日行,你去弄个投名状,我不用你拿人头,你给我弄回条日本人的枪就行。”
猴子很特别,他不像别的人那样软磨硬泡,而是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便离开了营地。
第二天,上午,已经忘了他这档子事的赵德胜正在给新入伍的战士讲战术要领,猴子扛着一条枪,枪刺刀上还挂着一颗已经干枯了血迹的人头。他快步走到赵德胜面前,双手一横枪:“老大,这回我可以入伙了吧?”
赵德胜瞠目结舌的看了他半天:“你干的?你自己干的?你怎么干的?”
“这个还不容易。”猴子不以为然,“我装成货郎进镇子,他准有鬼子来找茬,他们无非就是蒙吃蒙喝,我就顺着他们让怎么地就怎么地。等我把好吃的亮出来,他们态度也就变了,我把掺有蒙汗药的酒给他们一喝。剩下的不就是我说的算了吗?”
赵德胜还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杀鬼子,他拍着猴子的肩:“兄弟,你的脑袋太好使了,我小瞧你了,好,从今天起你就是咱队伍中的人,”
听入迷了的李文顺在赵德胜的话音刚落就急急的插话道:“猴子兄弟的脑子太活泛了,我看就让他负责咱们的侦查工作吧?”
“好哇。”赵德胜一拍大腿,“就这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