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密室——
仍是一灯如豆——
刀刻般的脸,似乎在几日之间,老去几分。
即使,仍掩在黑暗中,但那依稀的轮廓,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它在短短时日内,仿佛经过了苍海桑田,岁月蹉跎……
“果不出姑娘所料,刺杀舍妹之人,与盗宝、劫家祖之事,有所干系!”他的声音,也不再只是沉稳。
沉稳外,含了一种事态严峻的凝肃!
而他在说罢后,又开始沉默。
微垂眼睑,简随云安祥中,任灯火在她脸上投下静静的剪影,也任对方看着她——
只有灯心燃烧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
良久后——
“姑娘果然是个言少的人。若非姑娘的点拔,家祖此劫难过。”
唐门的老掌门,醒来了!
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排名第三的巨毒,有解了!
唐盈竟然当真配出了解药!在最后一日,成功的解开了他唐门数十年来无能为力的巨毒!
而他们的祖父,已经醒转!
他有些不能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七十余年了,唐门等这一天,已等得已太久!祖父醒后的第一件事,却是在笑!
看到了他唐门无解的巨毒,在他的有生之年终于被解开,并且是由他嫡亲的孙女解开时,那位老人饱受毒性折磨的脸上,笑得是不枉中毒一遭的欣慰!
“是唐盈之功。”闻言,简随云提起唐盈。
唐盈在其中的付出,的确很多。
“但老夫心中清楚,若非姑娘,舍妹不会如此快就配出解药,尊驾是我唐门上下的恩人!”他,抱拳,向她施礼——
即使未站起,但这一礼,已是一个掌门人郑重的谢礼。
也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谢礼!
坐而未动,简随云对一代掌门施出的谢礼淡然处之——
这世上又有几人会如此应承?甚至连客气的回语都没有?
眼底又升起些意外,他看着这个明明十分年少、却不遵循世间规矩的女子——
飘然自在间,仿佛任何世俗礼教都与她无关!
不由突然地想,如果是他的祖父亲自拜谢,她是否也仍然如此?
唐山虽醒,却仍虚弱,需静养调理,并且仍不知门中来了这样一个客人,但唐钊虽有疑问,答案却似乎已在他心底——
任何一个看到简随云的人,似乎都会知道,无论摆在她面前的是什么人、什么样的环境,她便是她!永远是她!
灯,摇曳着——
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后——
“未曾想,顺藤摸瓜,摸来的瓜,竟是如此一个瓜!”
他的身子似乎在暗中轻微地晃了晃,声音里又添了几份干涩,仿佛他真得已经老了。
不但脸上现出了老态,身子也有些佝偻,连地上坐在太师椅中的影子,也没有那般笔直了……
“二十六年前,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老夫奉家祖之命出外办事,路过了江南……”他又突然开口,眼神也突然变得深远——
“记得,江南的花开得很红,红得像胭脂一般,草也很绿,疯长着,老夫当时也正是青春年少时,提剑飞马,踏碎春泥,一路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