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盈倒下了——
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被最意想不到的人,用最意想不到的方法“击”倒了。
倒下前,她才深刻的明白什么叫作“江湖险恶”。
倒下后,她也知道了“紫金香”真正的厉害。
“你……倒底……是谁?”蜷曲着身子伏在地上的唐盈用尽全力地仰起下巴,看着对方。
“想在死前知道个明白?”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板的就像刨子刨过的木头,声音里同样是毫无起伏,“唐三小姐,我只相信死人,等你的尸体凉透后,也许我会告诉你,我是谁。”
原来一张脸不笑了,与笑着时的区别很大。
唐盈很后悔自己轻信了这个人的笑脸,更后悔自己没有在此之前认识到,越是看起来普通的人,越是危险。
而这个人,无论从体态到面貌,还是从动作到神情,都太普通,普通得钻进人群中很快就会找不到,也普通得让她相信了他就是个普通人。
结果,对方现在的面孔依然平凡无奇,体形与气质也依然没有一点亮色,但她栽了,栽在了这样一个人手里。
…………………………………………………………
当傍晚青衣人离开后,店小二敲门入内询问他晚饭的事宜,接着就在她的点头下张罗了饭茶端到她屋里。
而用罢晚膳的唐盈在小二离开后,先是静坐,眼睛不时地望着窗外,直到夜幕将天色染黑后,她站了起来,开始于室内走来走去,神情间带着些烦燥——
在她十九年的生命中,一直是沉着温婉、内敛含蓄的,加上体态纤柔娴雅,容颜端庄秀丽,从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她唐盈也有那样烦燥失态的时候。
可她今天失态的次数已经太多了。
先是惊了又惊,频频震容,后是急燥如火焚。
即使她的急燥仍然比许多人都要显得稳重,只在眉间多了一点春皱,将那张丽容填了几分让人揪心的动人,却仍然是她生平最坐立不安的一次。
“为何二哥还没有出现?”走了无数个来回后,她轻轻地自言自语,停下脚步,脸上是思索——
“莫非飞鸽传书并未把消息带到二哥手上?但怎么会?灵鸽是唐家培育的信鸽中的将军,经过残酷的训练与调教,即使遇上鹰隼鹏雕,也不会轻易在中途出了差子——”
念到这里,她的燥意更浓。
“二哥收到传书后兼程赶路,以他的脚力今晚便能到了,但现在已是寅时,却为何迟迟不见踪影?”想到这里,她脚下移到窗前,看着外面——
只见月色清冷,星子稀疏,错落的屋脊绘成夜色中的墨海。作背景的苍穹因有月而显得较亮,却一直看不到她等待的那个身形从远方飞逸而来。
失望让她长叹,叹息中含着凝重,牙齿也已轻轻地咬上下唇。
“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应该怎么做?是跟着那个人离开此地,还是——”想起青衣人,她的脸上泛起些说不出的意味,眼又望了望与隔壁相通的那堵墙。
“他为何偏要带我离开这里才会医毒?而我若离开,东西谁来看管?下毒之人尚在暗处,害我的目的又是什么?”这番话在她口里几乎没有发音,如坟呐一般,似乎在下意识中也防备着被别人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