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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意失霜镡 雪浪峰前惊怪鸟 有心求故剑 紫玲谷里见仙姑

司徒平情知薛、柳二人正在后洞淫乐,不愿进去,独个儿气闷,走到洞前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望着远山云岚出神。正在无聊之际,忽见崖下树林中深草丛里沙沙作响,一会儿工夫跑出一对白兔,浑身似玉一般,通体更无一根杂毛,一对眼睛红如朱砂,在崖下浅草中相扑为戏。司徒平怕少时薛蟒走来看见,又要将它们捉去烧烤来吃,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纵身下崖,想将这一对兔儿轰走。那一对白兔见司徒平跑来赶它们,全没一些惧意,反都人立起来,口中呼呼,张牙舞爪,大有螳臂当车之势。司徒平见这一对白兔竟比平常兔子大好几倍,又那样不怕人,觉着奇怪,打算伸手去捉。内中一只早蓄势以待,等司徒平才低下身去,倏地纵起五六尺,朝司徒平脸上抓了一个正着。司徒平万没料到这一种驯善的畜生会这般厉害,到底居心仁慈,不肯戕害生命,只想捉到手中打几下赶走。不曾想到这两只兔子竟非常敏捷伶俐,也不逃跑,双双围着司徒平身前身后跑跳个不停。司徒平兔子未捉到手,手臂上反被兔爪抓了几下,又麻又痒。不由逗上火来,一狠心便将飞剑放出,打算将它们围住好捉。谁知这一对白兔竟是知道飞剑厉害,未等司徒平出手,回头就跑。司徒平一时动了童心,定要将这一对白兔捉住,用手指着飞剑,拔步便追。按说飞剑何等迅速,竟会圈拦不住。司徒平又居心不肯伤它们,眼看追上,又被没入丛草之中。等到司徒平低头寻找,这一对白兔又不知从什么洞穴穿出,在前面发现,一递一声叫唤。等司徒平去追,又回头飞跑,老是出没无常,好似存心和司徒平怄气一样。追过两三个峰头,引得司徒平兴起,倏地收回剑光,身剑合一,朝前追去。那一对白兔回头见司徒平追来,也是四脚一蹬,比箭还快,朝前飞去。司徒平暗骂:“无知畜生!我存心捉你,任你跑得再快,有何用处?”一转瞬间,便追离不远,只需加紧速度往前一扑,便可捉到手中,心中大喜。眼看手到擒来,那一对白兔忽地横着一个腾扑,双双往路侧悬崖纵将下去。

司徒平立定往下面一望,只见这里碧峰刺天,峭崖壁立,崖下一片云雾遮满,也不知有多少丈深。再寻白兔,竟然不见踪迹。起初还以为又和方才一样,躲入什么洞穴之中,少时还要出现。及至仔细一看,这崖壁下面光滑滑的寸草不生,崖顶突出,崖身凹进,无论什么禽兽都难立足。那白兔想是情急无奈,坠了下去,似这样无底深沟,怕不粉身碎骨。岂非因一时儿戏,误伤了两条生命?好不后悔。望着下面看了一会儿,见崖腰云层甚厚,看不见底,不知深浅虚实,不便下去。正要回身,忽听空中一声怪叫,比鹤鸣还要响亮。举目一望,只见一片黑影,隐隐现出两点金光,风驰电掣直往自己立处飞来。只这一转瞬间,已离头顶不远,因为来势太疾,也未看出是什么东西。知道不好,来不及躲避,忙将飞剑放出,护住头顶。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大风过去,忽觉眼前一黑,隐隐看见一大团黑影里露出一只钢爪,抓了自己飞剑在头上飞过。那东西带起来风势甚大,若非司徒平年来道力精进,差点没被这一阵大风刮落崖下。司徒平连忙凝神定睛,往崖下一看,只见一片光华,连那一团黑影俱都投入崖下云层之中。仿佛看见一些五色缤纷的毛羽,那东西想是个什么奇怪大鸟,这般厉害。虽然侥幸没有死在它钢爪之下,只是飞剑业已失去,多年心血付于流水,将来不好去见师父。何况师父本来就疑忌自己,小心谨慎尚不知能否免却危险,如今又将飞剑遗失,岂不准是个死数?越想越痛悔交集。正在无计可施,猛想起餐霞大师近在黄山,何不求她相助,除去怪鸟,夺回飞剑,岂不是好?正要举步回头,忽然又觉不妥:“自己出来好多一会儿,薛、柳二人想必业已醒转,见自己不在洞中,必然跟踪监视。现在师父就疑心自己与餐霞大师暗通声气,如果被薛蟒知道自己往求餐霞大师,岂非弄假成真,倒坐实了自己通敌罪名?”想来想去,依旧是没有活路。明知那怪鸟非常厉害,这会竟忘了处境的危险,将身靠着崖侧短树,想到伤心之际,不禁流下泪来。

正在无计可施,忽听身后有人说话道:“你这娃娃年岁也不小了,太阳都快落西山了,还不回去,在这里哭什么?难为你长这么大个子。”司徒平闻言,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破烂的穷老头儿。司徒平虽然性情和善,平素最能忍气,在这气恨冤苦愤不欲生的当儿,见这老头子倚老卖老,言语奚落,不由也有些生气。后来一转念,自己将死的人,何必和这种乡下老儿生气?勉强答道:“老人家,你不要挖苦我。这里不是好地方,危险得很。下面有妖怪,招呼吃了你,你快些走吧。”老头答道:“你说什么?这里是雪浪峰紫玲谷,我常是一天来好几次,也没遇见什么妖怪。我不信单你在这里哭了一场,就哭出一个妖怪来?莫不是你看中秦家姊妹,被她们用云雾将谷口封锁,你想将她姊妹哭将出来吧?”司徒平见那老头说话疯疯癫癫,似真似假,猛想起这里虽是黄山支脉,因为非常高险,记得适才追那对白兔时经过那几处险峻之处,若不是会剑术飞行,平常休想飞渡。这老头却说他日常总来几次,莫非无意中遇见一位异人?正在沉思,不禁抬头去看那老头一眼,恰好老头也正注视他。二人目光相对,司徒平才觉出那老者虽然貌不惊人,那一双寒光炯炯的眸子,仍然掩不了他的真相,愈知自己猜想不差。灵机一动,便近前跪了下来,说道:“弟子司徒平,因追一对白兔到此,被远处飞来一只大怪鸟将弟子飞剑抓去,无法回见师父。望乞老前辈大发慈悲,助弟子除了怪鸟,夺回飞剑,感恩不尽!”那老头闻言,好似并未听懂司徒平所求的话,只顾自言自语道:“我早说大家都是年轻人,哪有见了不爱的道理?连我老头子还想念我那死去的黄脸婆子呢。我也是爱多管闲事,又惹你向我麻烦不是?”司徒平见所答非所问,也未听出那老头说些什么,仍是一味苦求。那老头好似被他纠缠不过,顿足说道:“你这娃娃,真呆!它会下去,你不会也跟着下去么?朝我老头子啰唣一阵,我又不能替人家嫁你做老婆,有什么用?”司徒平虽听不懂他后几句话的用意,却听出老头意思是叫他纵下崖去,便答道:“弟子微末道行,全凭飞剑防身。如今飞剑已被崖下怪鸟抢去,下面云雾遮满,看不见底,不知虚实,如何下去?”老头道:“你说那秦家姊妹使的障眼法么?人家不过是怄你玩的,那有什么打紧?只管放大胆跳下去,包你还有好处。”说罢,拖了司徒平往崖边就走。

司徒平平日忧谗畏讥,老是心中苦闷,无端失去飞剑,更难邀万妙仙姑见谅,又无处可以投奔,已把死生置之度外。将信将疑,随在老头身后走向崖边,往下一看,崖下云层愈厚,用尽目力,也看不出下面一丝影迹。正要说话,只见那老头将手往下面一指,随手发出一道金光,直往云层穿去。金光到处,那云层便开了一个丈许方圆大洞,现出下面景物。司徒平探头定睛往下面一看,原来是一片长条平地,离上面有百十丈高。东面是一泓清水,承着半山崖垂下来的瀑布。靠西面尽头处,两边山崖往一处合拢,当中恰似一个人字洞口,石上隐隐现出三个大字,半被藤萝野花遮蔽,只看出一个半边“谷”字。近谷口处疏疏落落地长了许多不知名的花树,丰草绿茵,佳木繁荫,杂花盛开,落红片片。先前那只怪鸟已不知去向,只看见适才所追的那一对白兔,各竖着一双欺霜赛雪的银耳,在一株大树旁边自在安详地啃青草吃,越加显得幽静。司徒平正要问那老头是否一同下去,回顾那老头已不知去向,急忙纵到高处往四面一望,哪里有个人影。再回到崖边一看,那云洞逐渐往小处收拢。知道再待一会儿,又要被密云遮满,无法下去。老头已走,自己又无拨云推雾本领。情知下面不是仙灵窟宅,便是妖物盘踞之所。自己微末道行,怎敢班门弄斧,螳臂当车?要不下去,又不能回去交代。暗怪那老头为德不终。正在盘算之际,那云洞已缩小得只剩二尺方圆,眼看就要遮满,和先前一样。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把心一横,决定死中求活,跳下去相机设法盗回飞剑。不计成败利钝,使用轻身飞跃之法,从百十丈高崖,对准云洞纵将下去。脚才着地,那一对白兔看见司徒平纵身下来,并不惊走,抢着跳跃过来,挨近司徒平脚前,跟家猫见了主人取媚一般,宛不似适才神气。司徒平福至心灵,已觉出这一对白兔必有来历。自己身在虎穴,吉凶难定,不但不敢侮弄捉打,反蹲下地来,用手去抚摸它们的柔毛。那一对白兔一任他抚弄,非常驯善。

司徒平回望上面云层,又复遮满。知道天色已晚,今晚若不能得回飞剑,决难穿云上去。便对那一对白兔道:“我司徒平蒙二位白仙接引到此。适才那位飞仙回来,是我不知,放出飞剑防身护体,并无敌视之心,被飞仙将我飞剑抓去,回山见不得师尊,性命难保。白仙既住此间,必与飞仙一家,如有灵异,望乞带我去见飞仙,求它将飞剑发还,感恩不尽,异日道成,必报大恩。不知白仙能垂怜援手不?”那白兔各竖双耳,等司徒平说完,便用前爪抓了司徒平衣角一下,双双往谷内便跑。司徒平也顾不得有何凶险,跟在白兔身后。那一对白兔在前,一路走,不时回头来看。司徒平也无心赏玩下面景致,提心吊胆跟着进了谷口时,已近黄昏,谷外林花都成了暗红颜色,谁知谷内竟是一片光明。抬头往上面一看,原来谷内层崖四合,恰似一个百丈高的洞府,洞顶上面嵌着十余个明星,都有茶杯大小,清光四照,将洞内景物一览无余。

司徒平越走越深,走到西北角近崖壁处,有一座高大石门半开半闭。无心中觉得手上亮晶晶的有两点蓝光,抬头往上面一看,有两颗相聚不远的明星,发出来的亮光竟是蓝色的,位置也比其余的明星低下好多,那光非常之强,射眼难开。只看见发光之处,黑茸茸一团,看不出是何景象,不似顶上星光照得清晰。再定睛一看,黑暗中隐隐现出像鸾凤一般的长尾,那两点星光也不时闪动,神情竟和刚才所见怪鸟相似。不由吓了一大跳,才揣出那两点蓝光定是怪鸟的一双眼睛无疑,知道到了怪物栖息之所。事已至此,正打算上前施礼,通白一番,忽觉有东西抓他的衣角。低头一看,正是那两个白兔,那意思似要司徒平往石门走去。司徒平已看出那一对白兔是个灵物,见拉他衣服往里走,知道必有原因。反正自己既已豁出去,也就不能再顾前途的危险,见了眼前景物,反动了好奇之心,不由倒胆壮起来。朝那怪鸟栖息之处躬身施了一礼,随着那一对白兔往门内走去。

才进门内,便觉到处通明,霞光滟滟,照眼生缬。迎面是三大间石室,那白兔领了他往左手一间走进。石壁细白如玉,四角垂着四挂珠球,发出来的光明照得全室净无纤尘。玉床玉几,锦褥绣墩,陈设华丽到了极处。司徒平幼经忧患,早入山林,万妙仙姑虽不似其他剑仙苦修,也未断用尘世衣物,几曾见过像贝阙珠宫一般的境界?不由惊疑交集。那白兔拉了司徒平在一个锦墩上坐下后,其中一个便叫了两声,跳纵出去。司徒平猜那白兔定是去唤本洞主人。身入异地,不知来者是人是怪,心情迷惘,也打不出什么好主意,便把留在室中的白兔抱在身上抚摩。几次想走到外间石室探看,都被那白兔扯住衣角,只得听天由命,静候最后吉凶。

等了有半盏茶时,忽听有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一个道:“可恨玉儿、雪儿,前天听了白老前辈说的那一番话,它们便记在心里,竟去把人家引来。现在该怎么办呢?”另一个说话较低,听不大清楚。司徒平正在惊疑,先出去的那只白兔已从外面连跳带纵跑了进来。接着眼前一亮,进来两个云裳雾鬓、容华绝代的少女。年长的一个约有十八九岁,小的才只十六七岁光景,俱都生得秾纤合度,容光照人。司徒平知是本洞主人,不敢怠慢,急忙起立,躬身施礼,说道:“弟子司徒平,乃黄山五云步万妙仙姑门下。今日偶在山崖闲坐,看见两位白仙在草中游戏,肉眼不识浅深,恐被师弟薛蟒看见杀害,想将它们赶走。追到此间,正遇本洞一位飞仙从空中飞来。彼时只见一片乌云遮天盖地,势甚凶猛,弟子保命情急,不合放出飞剑护体,并无为敌之心。想是那位飞仙误会,将弟子飞剑收去。回去见了家师,必受重罚。情急无奈,蒙一位仙人指引,拨开云雾,擅入仙府,意欲恳求那位飞仙赐回飞剑,又蒙两位白仙接引到此。望乞二位仙姑垂怜弟子道力浅薄,从师修炼不易,代向那位飞仙缓颊,将弟子飞剑赐还,感恩不尽!”说罢,便要跪将下去。那年轻的女子听司徒平说话时,不住朝那年长的笑。及至司徒平把话说完,没等他跪下,便上前用手相搀。司徒平猛觉入手柔滑细腻,一股温香直沁心脾,不由心旌摇摇起来。暗道:“不好!”急忙把心神收住,低头不敢仰视。

那年长的女子说道:“我们姊妹二人,一名秦紫玲,一名秦寒萼,乃宝相夫人之女。先母隐居此地已有一百多年。初生我时,就在这紫玲谷,便将谷名做了我的名字。六年前,先母兵解飞升,留下一只千年神鹫同一对白兔与我们做伴,一面闭门修道。遇有需用之物,不论相隔万里,俱由神鹫去办。愚姊妹性俱好静,又加紫玲谷内风景奇秀,除偶尔山头闲立外,只每年一次骑着神鹫,到东海先母墓上哭拜一番,顺便拜谒先母在世好友、东海三仙中的玄真子,领一些教益回来修炼。一则懒得出门,二则愚姊妹道力浅薄,虽有神鹫相助,终恐引起别人觊觎这座洞府,一年到头俱用云雾将谷上封住。还恐被人识破,在云雾之下又施了一点小法。除非像玄真子和几位老前辈知道根底的人,即使云雾拨开,也无法下来。愚姊妹从不和外人来往,所以无人知道。前日愚姊妹带了两个白兔,正在崖上闲立,偶遇见一位姓白的老前辈。他说愚姊妹世缘未了,并且因为先母当年错入旁门,种的恶因甚多,虽为东海三仙助她兵解,幸免暂时大劫,在她元神炼就的婴儿行将凝固飞升以前,仍要遭遇一次雷劫,把前后千百年苦功,一旦付于流水。他老人家不忍见她改邪归善后又遭此惨报,知道只有道友异日可以相助一臂之力。不过其中尚有一段因果,愚姊妹尚在为难,今早已命神鹫到东海去请示。适才带来一封书信,说玄真子老前辈无暇前来,已用飞剑传书,转请优昙大师到此面谕。愚姊妹原想等优昙大师到来再行定夺,不想被白兔听去,它们恐故主遭厄,背着愚姊妹将道友引来。神鹫自来不有愚姊妹吩咐,从不伤人,只是喜欢恶作剧。它带回书信时,抓来一把飞剑,同时白兔也来报信,已将道友引到此地,才知冒犯了道友。愚姊妹因与道友从未见面,不便上去当面交还飞剑,仍想待优昙大师驾到再作计议。不想道友已跟踪来此。听道友说下谷之时曾蒙一位仙人拨云开洞。我想知道愚姊妹根底的仙人甚少,但不知是哪位仙人有此本领?道友是专为寻剑而来,还是已知先母异日遭劫之事?请道其详。”

司徒平听那女子吐属从容,声音婉妙。神尼优昙与东海三仙虽未见过,久已闻名,知是正派中最有名的先辈,既肯与二女来往,决非邪魔外道。适才疑惧之念,不由涣然冰释。遂躬身答道:“弟子实是无意误入仙府,并无其他用意。那拨开云洞的一位仙人素昧平生,因是在忙迫忧惊之际,也未及请问姓名。他虽说了几句什么紫玲谷秦家姊妹等语,并未说出详情。弟子愚昧,也不知话中用意,未听清楚。无端惊动二位仙姑,只求恕弟子冒昧之愆,赏还飞剑,于愿足矣。”那年幼的女子名唤寒萼的,闻言抿嘴一笑,悄对她姐姐紫玲道:“原来这个人是个呆子,口口声声向我们要还飞剑。谁还稀罕他那一根顽铁不成?”紫玲怕司徒平听见,微微瞪了她一眼,又对司徒平道:“尊剑我们留它无用,当然奉还。引道友来此的那位仙人既与道友素昧平生,他的相貌可曾留意?”

司徒平本是着意矜持,不敢仰视。因为秦寒萼向她姐姐窃窃私语,听不大真,不由抬头望了她二人一眼。正赶上紫玲面带轻嗔,用目对寒萼示意,知是在议论他。再加上紫玲姊妹浅笑轻颦,星眼流波,皓齿排玉,朱唇款启,越显得明艳绰约,仪态万方,又是内愧,又是心醉,不禁脸红起来。正在心神把握不住,忽听紫玲发问,心头一震,想起自己处境,把心神一正,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立刻清醒过来,正容答话,应对自如,反不似先前低头忸怩。紫玲姊妹听司徒平说到那穷老头形象,彼此相对一看,低头沉思起来。司徒平适才急于得回飞剑,原未听清那老头说的言语,只把老头形象打扮说出。忽见她姊妹二人玉颊飞红,有点带羞神气,也不知就里,便问道:“弟子多蒙那位仙人指引,才得到此。二位仙姑想必知道他的姓名,可能见告么?”紫玲道:“这位前辈便是嵩山二老中的追云叟。他的妻子凌雪鸿曾同先母两次斗法,后来又成为莫逆之友。他既对道友说了愚姊妹的姓名,难道就未把引道友到此用意明说么?”

司徒平一听那老头是鼎鼎大名的追云叟,暗恨自己眼力不济,只顾急于寻求飞剑,没有把自己心事对追云叟说出,好不后悔。再将紫玲姊妹与追云叟所说的话前后一对照,好似双方话里有因,究竟都未明说,不敢将追云叟所说的疯话说出。只得谨慎答道:“原来那位老前辈便是天下闻名的追云叟。他只不过命弟子跟踪下来寻剑,并未说出他有什么用意。如今天已不早,恐回去晚了,师弟薛蟒又要搬弄是非,请将飞剑发还,容弟子告辞吧。”紫玲闻言,将信将疑,答道:“愚姊妹与道友并无统属,休得如此称呼。本想留道友在此作长谈,一则优昙大师未来,相烦道友异日助先母脱难之事不便冒昧干求;二则道友归意甚坚,难于强留。飞剑在此,并无损伤,谨以奉还。只不过道友在万妙仙姑门下,不但误入旁门,并且心志决难沆瀣一气。如今道友晦气已透华盖,虽然中藏彩光,主于逢凶化吉,难保不遇一次大险。这里有一样儿时游戏之物,名为弥尘幡。此幡颇有神妙,能纳须弥于微尘芥子。一经愚姊妹亲手相赠,得幡的人无论遭遇何等危险,只需将幡取出,也无须掐诀念咒,心念一动,便即回到此间。此番遇合定有前缘,请道友留在身旁,以防不测吧。”说罢,右手往上一抬,袖口内先飞出司徒平失的剑光。司徒平连忙收了。再接过那弥尘幡一看,原来是一个方寸小幡,中间绘着一个人心,隐隐放出五色光华,不时变幻。听紫玲说得那般神妙,知是奇宝,躬身谢道:“司徒平有何德能,蒙二位仙姑不咎冒昧之愆,反以奇宝相赠,真是感恩不尽!适才二位仙姑说太夫人不久要遭雷劫,异日有用司徒平之处,自问道行浅薄,原不敢遽然奉命。既蒙二位仙姑如此恩遇优礼,如有需用,诚恐愚蒙不识玄机,但祈先期赐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紫玲姊妹闻言,喜动颜色,下拜道:“道友如此高义,死生戴德!至于道友自谦道浅,这与异日救援先母无关,只需道友肯援手便能解免。优昙大师不久必至,愚姊妹与大师商量后,再命神鹫到五云步奉请便了。只是以后不免时常相聚,有如一家,须要免去什么仙姑、弟子的称呼才是。在大师未来以前,彼此各用道友称呼如何?”司徒平见紫玲说了两次,非常诚恳,便点头应允,当下向紫玲姊妹起身告辞。寒萼笑对紫玲道:“姐姐叫灵儿送他上去吧,省得他错了门户,又倒跌下来。”紫玲微瞪了寒萼一眼道:“偏你爱多嘴!路又不甚远,灵儿又爱淘气,反代道友惹麻烦。你到后洞去将阵式撤了吧。”寒萼闻言,便与司徒平作别,往后洞走去。

司徒平随了紫玲出了石室,指着顶上明星,问是什么妙法,能用这十数颗明星照得阖洞光明如昼。紫玲笑道:“我哪里有这么大法力。这是先母当初在旁门中修道时,性喜华美,在深山大泽中采来巨蟒、大蚌腹内藏的明珠,经多年修炼而成。自从先母归正成道,一则顾念先母手泽,二则紫玲谷内不透天光,乐得借此点缀光明,一向也未曾将它撤去。”司徒平再望神鹫栖伏之处,只剩干干净净一片突出的岩石,已不知去向。计算天时不早,谷内奇景甚多,恐耽延了时刻,不及一一细问,便随着紫玲出了紫玲谷口。外面虽没有明星照耀,仍还是起初夕阳衔山时的景致。问起紫玲,才知是此间的一种灵草,名银河草,黑夜生光的缘故。正当谈笑之际,忽听隐隐轰雷之声。抬头往上一看,白云如奔马一般四散开去,正当中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洞,星月的光辉直透下来。紫玲道:“舍妹已撤去小术,拨开云雾,待我陪引道友上去吧。”说罢,翠袖轻扬,转瞬间,还未容司徒平驾剑冲霄,耳旁一阵风生,业已随了紫玲双双飞身上崖。寒萼已在上面含笑等候。

这时空山寂寂,星月争辉。司徒平在这清光如昼之下,面对着两个神通广大、绝代娉婷的天上仙人,软语叮咛,珍重惜别,不知为何竟会有些恋恋不舍起来。又同二女谈了几句钦佩的话,猛想起出来时晏,薛蟒必要多疑,忽然心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敢再为留恋,辞别二女,驾起剑光,便往五云步飞回。离洞不远,收了剑光落下地来,低头沉思,见了薛蟒问起自己踪迹,如何应付?正在一步懒似一步往洞前走去,忽地对面跑来一人说道:“师兄你到哪里去了?害我们找得你好苦!”司徒平一看来人,正是三眼红蜺薛蟒,心中微微一震,含笑答道:“我因一人在洞前闲坐了一会儿,忽见有两只白兔,长得又肥又大,因你夫妻远来,想捉来给你夫妻接风下酒,追了几个峰头,也未捉到。并没到别处去。”话言未了,薛蟒冷笑道:“你哄谁呢?凭你的本领,连两只兔子都捉不到手,还追了几个峰头?你不是向来不愿我杀生么?今天又会有这样好心,捉两个兔子与我夫妻下酒?我夫妻进洞出来时,天还不过酉初,现在都什么时候啦?我劝你在真人面前,少说瞎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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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望星空,我问自己:每个人都有来生吗?可能有吧!但,即使真的有来生,不以今世记忆为主导的“我”还称的上是我吗?唉,,,,,我是独立的个体,只是想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而且连今世都修不好的我,还用的着浪费今世去修来生不是我的“我”吗!!!!坚定的内心告诉自己,只有今世才正真属于自己。所以为了今世,哪管以后洪水滔天,灰飞烟灭。。。。。
  • 青岳传说

    青岳传说

    陈梦瑶,是爹爹的掌上明珠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江湖刺客,青梅竹马的天真无邪,深宫内帏的阴诡谋略,与其被人搅到风云之中,不如自己执掌乱世!桃花树下,珠冠青衫的少年拂去落在少女头上的花瓣,“澹台渝,我下个月生辰,你来的时候可不许空着手!”“嗯~知道了~我不会空手来,也不会空手走的~我决定求你父亲,将你许配于我!”粉衣少女笑颜如花,看着他“那我这个生辰可是亏大了呢~~嘻嘻~”“瑶儿,日后我若封王你便是王妃,我若为皇你便为后”一诺千金,可若世道可以重来,我希望没有树下一诺,希望没有登基为皇,也就没有如今我对你挫骨扬灰之恨!怪就怪事事无常,不过你我之间终究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呢?
  • 魂穿:倾城神医大小姐

    魂穿:倾城神医大小姐

    21世纪特种军队获得过无数医疗奖项的军医姜琦因为一场狗血的缘故穿越到架空古代王朝,大将军府唯一的嫡女身上,虽然是嫡女,却被一群仗势欺人的家伙们整日欺负,虐待。看姜琦怎么狠狠地报复回来,用世上少有的绝世医术救治世人,并大力赚钱获得人脉,无人敢欺!敢爱敢恨,从不藏着掖着,快意江湖!—————————————————————————某女又在胡思乱想“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说我不好怎么办”某人宠溺一笑“他们与我又有何干,我只要有你一人即可”......某女不屑一顾的随便问起:“假如我有一天忘记你怎么办”某人坚定的目光道“那我就一直陪着你,在你身边,追逐你,直到我们重新开始,或者你想起来我为止”
  • 穿越之冷王医妃

    穿越之冷王医妃

    她,李芷歌,二十一世纪特战队惊才绝艳的医用女特工。他,轩辕佑宸,轩辕王朝手握重兵不近女色的高冷战神。一朝穿越,当她遇见他——本文=女强+男强+爱情(身体一对一)+各种斗+圆满结局欢迎跳坑!【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强悍的现代医用女特工穿越重生,夺回嫡女身份,教训继母庶妹,顺带拐走一个颜值爆表,对别人冷酷无情,唯独对她柔情似水的战神王爷,一起同生共死,金戈铁马,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 王爷,别这样:逃爱王妃

    王爷,别这样:逃爱王妃

    一不小心穿越直至洞房,看着一身红衣耍着酷的俊王爷——南宫羽,洛无霜傻眼了,可惜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俊王爷吃干抹净了……凭借黑带跆拳道的身手,她混得风生水起;当五爷站在洛无霜面前,说要解救她时,她淡淡的应道:“太迟了,你的皇兄已经是我的人!”(情节虚构,切勿模仿)
  • 月半流离千夏

    月半流离千夏

    故事主角一直背运,偶尔的一个举动让他撞到一个惊天秘密,里面记载有他的家族背景、整个世界的历史背景等等,然而他却并不知晓,只是拿那本书当神话故事看。今天,让我们跟随主角一起去揭秘他无意发现的那本书,也揭秘这个世界,看看2000多年前为什么会出现现代社会都很难以完成的各种产物,比如:金字塔、越王勾践剑等等。看看为什么人们信奉各类神灵却从未见过神灵本身。更要去探索一下,人类的历史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有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