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稹看着那人,脸上的神色如同铁板。
宁儿立在一旁,看看那人,又看看邵稹,不敢出声。
“你怎在此。”邵稹声音无波,却没有再握刀,双手抱胸。
“什么话,五郎能来我就不能来?”那人“嗤”一声,却看向宁儿,扬起笑容。他松手,猞猁轻快地一跳,威风凛凛地立在他的肩膀上。
“洛阳萧三萧云卿,幸会娘子。”他向宁儿款款一礼。
宁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懵了一下,忙还礼:“妾幸会公子。”
萧云卿看着她,笑笑,对邵稹道:“这就是你表妹,甚是可人。”
邵稹不答他,却问:“房是你备下的?”
“正是。”
“你尾随我?”
萧云卿一脸嫌弃:“谁要尾随你,方才在街上看着眼熟,我才过来的。”
“你怎知晓我要住此处?”
“这有何难,我每间客舍都要了两间,报了你名号。”他说着,挑挑眉,一副郎君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模样。
邵稹额角跳了跳,转头,不耐烦地催促:“主人家,不是说留了两间上房么,怎还不领我等去!”
这间客舍的饭食不错,汤羹喷香,酥饼做的松软可口。
不过,宁儿还是觉得很怪异。
她一边小口吃着,一边忍不住抬头看。对面,四只眼睛望着她,两只人眼,两只猞猁眼。
“宁儿娘子,”萧云卿见她望来,眨巴眨巴眼睛:“我的玳瑁整日不曾进食了,你给它一块酥饼可好?”说着,摸摸肩上的猞猁。猞猁睁着琥珀一般的双眸,“喵”一声。
宁儿犹豫一下,把面前的酥饼盘子推过去:“吃吧。”
萧云卿一喜,伸手去拈,还未到碰到,被邵稹的筷子挡住。
“不是给你吃的。”他冷冷道,“我等钱囊乏物,还不知道下顿酥饼何时能吃到,你忍心与一个女子夺食?”
“钱囊乏物?”萧云卿一讶,“怎会?你这脾性,不捞够个地主身家会出山?”
邵稹哼道:“还不是你们长风堂做的好事。”
萧云卿“啧”一声:“别你们你们的,好像当初义兄属意的六郎不是你……就一块!”
邵稹的筷子稍稍让开,萧云卿神色转喜,拈起一块。
他动作文雅,自己吃了一半,还剩一半,却递给肩上的猞猁。猞猁低头,伸出舌头舔食,没多久,就把酥饼吃光了。
“喵。”它唤一声,重新威风凛凛地站好。
宁儿觉得有趣,好奇地盯着它看。
“漂亮吧,它叫玳瑁。”萧云卿得意地说。
邵稹瞟他一眼,自顾用食。
“不是我不想帮,”萧云卿叹口气,“致之,你知道五郎那人,他攥在手里的东西,神仙都偷不走。”说罢,又伸手去拿酥饼。
邵稹脸一寒,将他面前的酥饼端走,放到宁儿面前。
萧云卿无奈,看向宁儿,
宁儿与萧云卿不熟,刚才听着他们说话,却能摸到些端倪。萧云卿说五郎拿了邵稹的金子,应该指的是五公子;他自称萧三,也许是跟五公子同在那个什么长风堂,还有,他说邵稹曾经要去做六郎……想到长风堂,宁儿有些害怕,可她见那猞猁十分可爱,且看这个人言行,也并非不善,至少邵稹愿意跟他坐在一处。她觉得,这个人跟五公子应该不是一路人。
“表兄,再给一块吧。”她说。
“宁儿小娘子果然最好!”萧云卿笑眯眯。
他长得挺好看,笑起来也迷人,嘴又甜,宁儿脸一红。
萧云卿吃了酥饼,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我今日也累得很,回房去了。”
邵稹讶然:“你也住在此处?”
萧云卿一脸理所当然:“不然我要两间房做甚?”
这话出来,邵稹与宁儿皆愕然。
萧云卿看着他们:“你二人……”未几,脸上的狐疑之色忽而一转,盯着邵稹:“致之,两年过去,你该不会还是童身?”
邵稹刚喝一口茶,“噗”地吐了出来。他满面通红,一边呛着一边急忙看向宁儿。
宁儿却似乎还在想着萧云卿的用词何意,一脸茫然。
邵稹用力咳完,眼神像刀子一样瞪着萧云卿:“你胡说什么!”
萧云卿却全然不惧,眼睛愈加亮:“致之,当年你给各地妓馆做护院,人家对你投怀送抱都不受,我那时就说你是柳下惠,你该不会有难言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