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很特别，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那女人说着，反出二指对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一下，“这些年里，我见过一些类似的，但众人之中，只有你的眼睛特别像，说句有点玄的，你们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微微皱眉，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杀了你么？”女人说着，妩媚一笑，那原本有些失态的申请再次变得端庄起来：“我需要你活着，需要你的眼睛去解读那块碑。事实上，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知道那块石碑依然存在，我也知道，那块石碑的下落，怕是没有人比你们祁家更清楚。我之所以一直保持缄默，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鬼谷的石碑，就像是一个百宝箱，你的眼睛，就是打开宝箱的钥匙。你们家的老祖宗，非常聪明，他似乎料到早晚要出事，于是，将我们想要的东西分成了好几份。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利用祁四找到了其中的一多半，却没想，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到最后，他竟然藏了一手。没关系的，那几张黄纸。别人毁得了那几张纸，我依然可以将它抄出来。只要你跟我合作，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觉得，她会跟你合作么？”冷冷一笑，眯着眼睛看向她。
对方并不着急，勾勾嘴角转过身来，那本就颇为妩媚的一张脸上，再一次绽放出浅浅的笑意：“你觉得，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不能这样做。”爷爷说着，脸上显出几分无奈，“为了一己私利，你会害死很多人。”
“这与我无关。”胡小曼说着，伸出芊芊玉手在半空划出一个太极的图案，紧跟着，手心一翻，无形中一股巨力冲出来，直将爷爷压在地上。
我大叫一声想要冲过去，身子没动，就感觉浑身上下像是灌了铅，无形之中，有一种强大的压力自天空压下来，咬牙坚持老半天，还是被硬生生地压在地上。
手撑在胸口，脸贴着地面，我卯足了力气想要站起来，几次努力，却都无果而终。
法相散去，愈加无力，胡小曼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又一步三摇地款款走来。
我抬不起头来，只能看见袍服底下那双雪白娇嫩的脚，她站在那里，抬脚一掀，原以为重压之下的我却轻飘飘地翻过身来。
侧头看过去，爷爷趴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眼泪一下涌出来，我斜着眼睛看着她。
胡小曼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莞尔一笑间，又缓缓地走了出去，“他还没死，只是有点吵。我不想他破坏我们的谈话，所以， 暂时让他睡一会儿。你不要着急回答我，先听我把话说清楚。我刚才所说的，你也听到了，现在的我不想跟你争斗，如果可以，我们还是有机会一起合作的。只要你帮我破译石碑上的内容，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条件？”似乎可以说话，但是声音听不清，我张张嘴像是陷入一场似醒非醒的梦境中。
“对。条件。”胡小曼说着，笑得愈发玩味：“我很了解你们这样的男人，对于你们来说，人活着，总要有点盼头，只是我不清楚，你的盼头是什么。金钱？女人？权力？本事？每一样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开口。”
“任何条件都可以，睡你也算么？”苦笑一声，我转头看她。
一句话出，四周一片哗然。
跟众人相比，胡小曼明显淡定些，可听到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笑了：“想睡我？当然可以，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我倒是不介意，可你现在没有啊，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就你现在这样子，就算我脱光了躺在你面前，你也照样做不了。我知道的，你想羞辱我，可在做这种事情以前，你要明白，欺负人的事情并不是谁都适合的。你用不着这么看着我，人这个东西，不过一副臭皮囊，得到了，失去了，没什么可惜的。从我创立三花门开始，我就禁止男女交往，很多人以为，我很排斥男女之事，其实不然，这些年，我一直禁止弟子门人与男人过于亲密，其根本原因，是因为这样的交往太过浪费时间。”
“别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说着，冷冷地笑了下，“三花门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些，据我所知，你们的法术，大多需要处子之身才能修炼，对于大多数三花门的弟子来说，童贞才是你们最大的罩门。我了解过关于你的事，也知道，你先后侍奉过几个类型不同的男人，可直到今天，你依然没有跟人做过那种事，这就足以说明，外界的传言没错，童贞这东西，对你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那又如何？”胡小曼说着，冷笑一声转过身来：“你若真想得到我，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本门秘法，需要童子之身修炼，一旦功法成了，便不受此法束缚。我以三花门主的身份答应你，假若，你可以将那石碑上的东西抄给我，我可以考虑，在修成正果之后，适当地满足你。”
“呵呵。”彻底被逗笑了，我一眼大一眼小地上下打量：“这你都答应，倒是让我大开眼界。说说看，那石碑上的东西对你有什么用啊，你这么挖空心思地想要它。”
“当然有用了，没用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赶着想要它。”胡小曼说着，背着手看着天空：“《蟾经》所记载的，是外丹的炼制方法，用上面的方法认真炮制丹药，便可以超脱生死，你应该知道，神仙与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不死不灭，算起来，今天的我已经与那个境界无比接近了。我有秘法，有力量，容颜不老，灵魂永驻，只差最后一个关头，就可以超脱寿数的限制，不老不死，成自在人。”
“你也相信这种事？”一阵苦笑，我眨眨眼睛看着天：“我怎么那么不信呢，这样的歪理。”
“你不知道的东西，不代表没有存在过。你不相信的事情，不代表一定不合理。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师父就对我说，早在洪荒年代，人的寿命是无限的，后来，人越来越多，罪孽也越来越深重，冥冥中有主宰之人设下界限，让人有了寿数长短，有了生死轮回。这群设下界限的家伙，就是我们所说的神祇。上古时代，神祇众多，他们三五成群，有自己的领地，也有自己的特色，为了保持神祇间的平衡，创世之人，将那些具有极大威力的东西分给了不同的人，宝物如此，秘法亦是如此。你应该听说过的，东王公、西王母、风神、水神、祝融、共工……这些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人物，都是上古秘术的承载之人。”
“他们有的死于战乱，有的已然魂归升天，有的在地质变迁之中颠覆沦丧，却也有一些，尘封于生荒幽僻之地……秦统一六国之后，嬴政醉心丹道，渴望长生不老，他先后数次派出大规模的使者团四处打听，求仙问药，而，最让他挂怀的地方，不外乎那么几个……你去过南海，去过东海，甚至去过黄羊神女的地宫，走过路过那么久，你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见闻竟与自家的法术有着莫大的联系吗？据我所知，东王之术，为道法本源，道家的指法大多源自于此。王母之能势，在增寿，此地之人，擅以药物增进寿数。而，黄羊神女之所在，有一神物，其名王蟾，也叫大王蟾。大王蟾能吞云吐雾，历九劫而不死。”
“ 以此物为源头，黄羊神女所在的部落，着实研究出一套能炼制仙药的秘法，此法收藏于《大罗书》内，乃是天下最独到的法门。春秋战国，祁黄羊奉秦始皇的命令一路向西，没找到西王母，却见到了黄羊神女，此人在黄羊神女的宫阙里逗留数月，互生爱慕，不想，月圆之夜，祁黄羊盗走《大罗书》，自此去向不明。黄羊神女很生气，派出了最得力的几个教众千里追寻， 这几个弟子找他找了数十年，却根本抓他不到，渐渐地，几个人娶妻生子，逗留凡尘，空留下这个完不成的任务代代相传。在这些人的口中，有很多不被世人认可的说法，外人不相信，他们的子女却深信不疑，从鼎盛时，成百上千的弟子奔着同样的目的倾巢而出，到落拓时，只有寥寥数人苦苦坚持，没人知道，一共过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叫祁黄羊的负心汉到底去哪儿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甚至，已经淡忘了那个任务，只记得，长辈们哪里得来的，口耳相传的故事。你不用这样看我，你猜得没错。这些人，都是我的长辈，我的祖先，就是黄羊神殿派出的那些使者，而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要拿回《大罗书》，并且，一并杀光看过经书的所有人。”
